“夜深了，三少爷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花嫣捡起灯笼重新点燃，顾怀骓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没听到他今日让我跪祠堂？”

他浑身都是反骨，连爹也不叫了。

花嫣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沉默片刻问：“那大老爷允许少爷回去了吗？”

话一出口，气氛立刻冷下来，顾怀骓气得笑出声：“我偷跑出来的，怎么，你要去告状让我回祠堂继续跪着？”

白日被那样对待，花嫣其实有些怕顾怀骓。

她连忙摇头，恭敬道：“请三少爷稍等一下，奴婢这就去叫人。”

这里离碧霄院不远，花嫣很快叫来小厮。

亲眼看到顾怀骓被扶着进院，花嫣才离开，走出没多远，院里小厮追出来

“这是赏你的。”

小厮递过来几颗银豆子。

花嫣在管事那里没得过什么赏，见小厮出手这么豪阔，便以为是顾怀骓用来打发自己的。

她虽说了自己不卖身，到底还是抵抗不过做了顾怀骓的解药。

她若真的贞烈，就该一头撞死在那假山石上，她没有这么做，那就只值这点儿价。

一个妓子养大的丫鬟，难道还想爬主子的床要个什么名分？

僵持片刻，花嫣伸手接了那几颗银豆子，哑声道：“劳烦帮奴婢谢三少爷赏。”

——

这次剿匪轰动朝野，宫里的赏赐流水般送进府来，到府上拜访的人络绎不绝。

主子们忙着待客，下人更不能闲着。

花嫣刚沏了茶送到偏厅，又被叫去给各院送布匹。

接下来的应酬多，各院都添了份例，要多置办些衣裳行头，顾怀骓虽受了罚，分到碧霄院的布匹却是最多最好的。

花嫣把布匹交给碧霄院的小厮，温声道：“劳烦量好尺寸以后告诉奴婢一声，奴婢花嫣，在内务处当值。”

说完准备离开，转身却撞进一个硬实的胸膛。

熟悉的沉香味道涌入鼻尖，花嫣脑中警铃大作，想要后退却因为太过慌乱绊到自己。

眼看要摔倒，一只手环至腰间帮她稳住身形。

“奴婢有眼无珠，没看到三少爷在此，求三少爷恕罪。”

布匹太多，视线被挡，她根本不知道顾怀骓是什么时候站到她身后的。

她的脑袋垂得很低，一小截脖颈从领口支出来。

白生生的，很细，暖玉似的。

顾怀骓扫了一眼，淡淡道：“进来。”

语调很平，却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

进了屋，顾怀骓脱下外衫搭在架子上，偏头却见花嫣低垂着脑袋站在门边。

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下一刻就要夺门而逃。

“过来。”

“奴婢知错，听凭三少爷责罚。”

花嫣说着跪下去，脑袋仍是低垂着的。

既不让他看到她的表情，也不与他对视。

古板且寡淡，和哭着求他快一点儿的模样截然不同。

顾怀骓的唇角压下去，面色冷沉了些：“同样的话我不喜欢说两遍。”

威压悄无声息的蔓延开来，她到底没有胆子和他作对，乖乖走到他面前。

顾怀骓摊开双臂，见花嫣僵在那里一动不动，挑眉问：“不是要量尺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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