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望着宫门方向，那日后封湛再没来过，她仿佛被遗弃的飘萍，在暗潮汹涌的海面沉浮。

秦烟收回眺望远方的视线，她放下手炉，抬手抚上尚且平坦的小腹。

不禁感慨，这孩子将命去何处，而她又命归哪里？

出神之际，庭院中响起一道耳熟的声音：“此时还在赏雪，郁妃娘娘真是好兴致。”

秦烟闻声，就见顾荷面带笑意的站在长宁宫的小门前。

她怔然：“你怎么进来的？”

顾荷揣着手炉，在她面前站定：“自然是阿湛哥哥带我来的，只不过他要先去面见圣上，我就先来见见郁妃娘娘。”

听着她语气里藏不住的快意，秦烟心底生出一丝羡煞。

她做梦也想如顾荷般在封湛面前，肆意做自己。

想到那日她为自己挡掉那碗藏红花，秦烟好心提醒：“九千岁位高权重，你在宫中应当小心行事，别给旁人落了话柄才是。”

话落，顾荷却轻笑了两声。

秦烟心沉一瞬，不知为何，她竟从这笑中听出些许讥讽的意味。

不等她细想，顾荷话锋一转：“郁妃娘娘，您为何这般在意九千岁？”

秦烟怔愣，一时无言。

她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没想到却被人一眼看穿。

转念一想，封湛得对顾荷多偏爱，才能将她养得如此不谙世事。

秦烟敛了思绪，避开了顾荷灼灼的视线。

她转眸看向庭院中被积雪压弯的树枝，缓缓开口：“因为九千岁，是这世上待我最好的人。”

她十岁被人牙子卖进宫中，发了场高烧，痊愈后忘了许多事。

永巷里的姑姑都说她是没人要的野种，无亲无故。

是封湛将她救出，为她取名，给她退路……

彼时的她就像此刻在寒风中摇晃的树枝，没有封湛，她早已“折断”。

顾荷上前一步，来到她跟前：“可我听人说，九千岁挟天子夺政权，脾气喜怒无常，对忤逆他的人手段更是残暴……”

秦烟的心陡然一震，她调转视线，正对上顾荷莫名变冷的面色。

她下意识开口为封湛辩驳：“坊中传言不足为真，九千岁面冷心热，是个好人……”

她的话音未落，顾荷扬手狠狠一巴掌打在了她脸上：

“秦烟，没想到你真做了仇人的走狗！还爱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