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我将瑶儿的衣物全部找了出来，将那上面还未来得及缝补的破口一个个补好，再一件件烧给她。

瑶儿下葬时身上只有单薄的亵衣，我怕她到了地下会冷。使惯刀剑的人，向来是不屑于捻绣花针的，多年的穿针走线，我女工倒也做得心灵手巧。

但这是此生最后一次了。我蜷指捏住一根绣花针，对准三丈外的烛芯，弹指射出，房内顿时陷入漆黑。

又取下藏在房梁上的漠雪剑与一柄短刀，拿帕子仔细擦拭上面的蒙尘。

十年了，漠雪剑锋亦如往昔，在月光下泛着寒冷而嗜血的光芒。

天刚亮，婆母又亲自来催我去伺候月子里的侧妃。看她年老色衰却尖酸刻薄的模样，我低头应允，却在下一刻举刀剁下了她的手。

「瑶儿至死都未得过她奶奶的拥抱，我看你这双手也没存在必要了。」

响彻环宇的惨叫持续不过片刻，我又一刀砍断了她的脖子。提起她血淋淋的脑袋，我笑如修罗。

「吾儿头七已过，今日起，你们谢家欠我的，我会一笔笔讨回来！」

谢斐应庆幸自己今日入宫与大臣商讨政要，不在府中，暂时捡回一条狗命。

下人们听到动静，冲进院子查看，地上那颗披头散发、牙呲目瞠的脑袋让他们吓傻了眼。

几个胆小的婢女顿时腿软瘫倒在地，哆哆嗦嗦尿了裤子，直到提刀的我双目通红地一步步靠近，她们才反应过来，疯狂地跪地朝我磕头。

「求…求王妃不要杀我们！求王妃开恩啊！」她们曾在婆母和沈嫣的示意下，踩在我头上作威作福，如今倒像一群生杀予夺的蝼蚁，惊慌失措。我面无表情地问：「沈嫣人在何处？」

胆子稍大的婢女战战兢兢回答我：「侧妃和小世子都在北院。」

我冷笑一声，手起刀落，直贯胸腔。伴随几声猝不及防的尖叫，喷涌的鲜血洒在蓝紫色鸢尾花上，染血的刀锋映出我眼尾一抹诡异的妖红。

我把刀丢地上，又走到尸堆旁的井边，打了一桶冰冷的井水，然后举起木桶，从头淋下，脸上溅到的鲜血瞬间淋得干干净净，恢复了往日白皙。

我取下头上的发钗随手一扔，散开湿漉漉的头发，以指当梳将它们理顺，又熟练地盘成一个男子髻。

「宸王妃已经死了，从今以后，这世上只有柳寒烟。」江湖杀手榜第一，漠雪，柳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