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着娘亲坐下，开始铺稻草，铺完了让娘亲睡觉。娘亲抱着我，“对不起，娘让你受苦了……娘怎么样都行……就是舍不得让你受苦……”声泪俱下。我说：“娘不要担心慕兰，慕兰以后长大了还要和娘亲一起抚养小宝宝长大。”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让娘亲开心一点，不再如此憔悴、郁郁寡欢，所以表现得那么懂事，想要一夜之间长大。在后来的岁月里才慢慢参悟，原来为人父母，看小小年纪的孩子不骄纵不任性不天真不烂漫，而那么懂事那么想要长大，才更让人心疼。我不知道娘亲那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在我倔强的时候默默地心疼。

第二天照样上路。路上仍旧有很多乞讨的人、逃难的人，饿殍遍野。娘亲一路上没有说话，让我不要看，偶尔走着会捂住我的眼睛，一边紧紧撰着包袱，生怕唯一的一点口粮也被抢走。娘亲怕我走着累，一路上跟我说坚持一下，马上就要走出柳州了，马上就要到姑姑家了。我很听话，其实孩子们都比娘亲想得要坚强，倒是娘亲一路上堵在出汗，发丝湿哒哒地沾在纸白的皮肤上。

……

路很长很长，怎么都走不到头。娘亲和我越走越心急……

睡在门口的小女孩已经昏睡了三天三夜了，断断续续地发着烧，时不时说上几句轻微的梦话。迷迷糊糊醒过来，勉强扶着喝了几口水和汤药又昏睡了过去。

上元节那天晚上，郁天携家人出去灯会赏玩，回来时便发现了这个在家门口缩成一团的孩子。原本郁天并不打算把这个孩子抱进家门，只命下人给她盖点东西早上再给她送个包子便是。他郁天虽是朝廷命官，毕竟天下可怜人这么多，他照顾不过来。要是有乞丐在他家门口他就要留宿那还了得。只是恰巧郁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快足月了，即将生产。就算是为即将出世的孩子积德，郁夫人恳请郁老爷把孩子带进去，免得挨饿受冻。郁天的另外一大一小两个孩子也看的可怜，一起央求爹爹，郁天这才命人把孩子带进去，住进厢房。

没想到这孩子一下子就病倒了。期间郁夫人来看过一次，命丫鬟将这孩子擦净，换上了女儿不穿的衣服。还请了大夫给她诊治。

我在一片暖意与清香中醒来，发现自己窝在柔软的缎被里，素色的床帘半掩，阳光有些浓烈地照射进来，眼睛有些不适应。从小都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床，这还是在做梦吗？我撩起帘子，撅着屁股爬下床，马上有人过来帮我穿衣服。

“这是哪里？我为什么在这里？”

“这是越城郁大人家。”女子一边给我穿衣服一边说。

慢慢想起来，上元节那天我睡倒在门口的记忆，也许就是这家。

女子给我穿好衣服，叮嘱我等着，不要乱走，她要出去通报一下夫人。夫人就是这家的女主人吧，看着身上穿的衣服，一件翠绿的长棉袄，袖口裙摆都绣了白梅的图案，系上粉红色的腰封，显得很合身。屋子看起来比姑姑家要大很多，看起来显得更加华贵。桌子上的香炉点燃着，不知道是什么香这么好闻。我在椅子上乖乖地坐着，不敢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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