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是我妈埋怨人死了还得麻烦我哥去扔的咒骂声，院子里是老黑狗对着大山方向的叫声。

我抱着衣服猫着腰从家里跑出来，尾随着我哥一路到了山里。

“沉死老子了！死女人，死了还害的我受累！”

我哥随便把尸体扔在了地上，又气愤的踹了两脚。

等确认他走后，我闪身出来，将衣服为尸体穿上，又用树枝勉强挖了个不大的坑埋了。

“嫂子，死也是种解脱，下辈子不要再来刘家了！”

我心里很难过，但全程麻木着一张脸，一滴泪都没流。

她是这个家里唯一不会把我当傻子的人，会温柔的为我洗头，把枯黄的头发理顺，扎成好看的辫子。

她也是这个家里唯一不会打骂我的人，会趁打猪草的时候为我找药抹伤口，再带给我几颗香甜的野果。

今后再不会有人把自己仅有的一个馒头分我半个，不会再有人担心我天晚了还未归家。

嫂子，你走好！

我不会把眼泪滴在你身上，让你死都不安生。

2，妈妈如愿抱上了孙子，乐的合不拢嘴。

那个孩子明明出生后没有母乳，皮肤青白，一副不久于人世的样子，但不知道被我妈喂了什么，这几天看起来健壮了许多。

哥哥和妈妈高兴夸男孩儿就是福大命大。

可我看到他，却止不住地发冷，从不敢靠近。

他的眼睛很像嫂子死去时未闭合的双眼，哭声又像前面4个被各种处理的女孩儿出生的泣音。

是的，他是我哥的第五个孩子。

从我嫂子进门开始，我妈就天天盯着她的肚子，说那是给老刘家传宗接代的希望。

进门两个月后，嫂子怀孕了，我妈求神拜佛的想要是个男孩儿。

大概她心不诚，生下来是个女孩儿。

那天嫂子从医院是走回来的，整个人神情麻木，像失了魂一样。

我扶她躺下，问随后跟来的我妈和我哥，小侄子呢？

然后被我妈打到耳鸣。

她一下下的揪着我头发往门上撞，嘴里骂着赔钱货，不会下蛋的母鸡。

最后还是嫂子看不下去了，撑着虚弱的身体拦在我身前，求她不要打了，她一定会尽快给刘家生下儿子。

但线总从最细的地方断，生活总对苦命的人下手。

嫂子一胎接一胎的生，女孩儿一个接一个的来。

她再也没有去过医院，家里的柴房成了每年都要用的产房。

我也终于知道第一个小侄女去哪里了。

她们刚来到这个世界，发出第一声啼哭，就被她们的奶奶和爸爸亲手送走了。

嫂子的眼神在我妈和我哥的打骂中从麻木变成空洞。

怀上第五胎的时候，已经和行尸走肉没了区别。

这个孩子是踩着嫂子和几个小侄女的血肉活下来的。

“傻丫，你看什么呢，吓着金宝了！”

我盯着那孩子的时间有些长，被我妈一脚踹在腿上，趄趔一下，头栽倒在门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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