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稹看着她眸中泛起的委屈，垂眸掩去心中不忍，良久之后深吸气，用尽全身的力气再度抬眸，眼中恢复波澜不惊。

他望着湖面，正式同两人的曾经告别：“最后，抱歉，终是我违背了对你的承诺，负了你。”

一声“负了你”，将乔晏思绪拉回宏业十四年初春。

彼时，于稹接到调令回京复职。

临行前，在云淮的霭云湖弯弯曲曲的木桥上，丝丝春雨间，于稹将自己弱冠礼上祖父赠与他的玉佩递到她手中，做出郑重承诺。

她自小家中破碎，一直极为羡慕老侯爷和柔嘉长公主举案齐眉、相携相伴的夫妻感情，所以当他给出承诺时，她无比的开心，她以为也找寻到了此生唯一，她以为想象中那样平淡幸福的生活很快就会到来。

可惜......世事无常。

“如今我已娶妻，不会再打扰你了。今日就此别过......”于稹起身背对着湖面，亦背对着她，静静站在那里。

秋风伴着夕阳铺洒在相互背对两人的肩头。

乔晏怔怔得坐在湖边，始终没有回头。耳边岸上的喧嚣似在渐渐远离，只余他们两人。

纵有再多遗憾、无奈，终须一别。

“愿你......否极泰来......”

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在耳边回荡，乔晏仿佛想要抓住什么，蓦然回首只余各自前行的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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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晏牵着马，拖着披风下滴着水的身躯往府上走着，放下令人怅然若失的感情，再度想起方才看到的刺客兵器上的纹饰、花样，心事重重。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掠过，她牵着马往路边躲了躲。

熟悉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她下意识回身，却瞬间被温暖的怀抱拥住。耳边传来长长的叹息声：“幸好......”

你没事。

良久之后，张瑾看着路过行人暧昧的眼神，发觉逾越匆忙松开。

乔晏对上他慌乱的眼神，又看到他还未换下的红色官袍，再看他身后阿渝正抱着他的官帽、牵着马上气不接下气得站在那里。

唔......也许自己并非一无所有，至少......

张瑾见她木然的样子，缓缓松开握着她双臂的手。

乔晏贪恋着这份温暖和关切，反手抓住他的衣袖。

她悄悄看了眼被自己抓得皱巴的官袍，抬头看看天色掩去不安：“今日这么早就散班了吗？”

“呃......嗯。”

语气犹豫，乔晏眼神询问阿渝。

阿渝尽量让自己唇语明显些：“怎么可能！”

最后还留了一个白眼。

夜里，沐浴过后的乔晏披散着长发在屋里的几个箱子翻找了很久，最终将手停在一个香囊上。

缓缓解开，里面的东西咚得一声滚落在桌案铺陈的折子上。

当初离开云淮，半路第一次遇到杀手。手忙脚乱的应付间，挂在腰间的玉佩绳子被利刃隔断磕在石头上摔得粉碎，仓促间抓起手边的香囊，将里面碎花瓣全数倒出，换成了两块勉强能捡起来的较大的碎玉块，其他细小碎片永远留在了荒郊野岭的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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