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不时有水倒灌进街道。一楼的住户都开始在家门口垒沙袋，把家里要紧的值钱的电器往高处摆。我当然也从早到晚一起帮忙干活。我住的地方在二楼，隔壁一个大爷捧着一个箱子来找我，里头都是他年轻时拍的照片，大爷希望把这些放在我屋里。我给大爷找了地方摆，事实上我屋里已经塞满了邻居重要的物件，还收留了一只小狗。这几天屋檐上的那群猫也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它们肯定自有躲避灾厄的本事，不然也不会留存至今。

冬冬在我屋里写暑假作业，学校提前放假了，让学生尤其是西岸的学生赶紧回家帮忙防灾。他书包鼓鼓囊囊的，都是我让他塞进去的，手电，雨衣，瓶装水和干粮。

“万一要落跑，你就背着这个书包上橡皮艇，不要管别的事。”邻居们有自备的橡皮艇，还有些人把家中的大木盆也给搬了出来。我惊叹于老城区人们的警惕，感慨他们的防洪经验竟丰富到这种地步。

老人们和我说，三十多年前的一天晚上上游决堤，这片老城区的水在半小时里就漫过了三层楼，死了很多很多人。

“那么大的卡车，被水推着走。”老人们和我比划着。

搬沙袋的时候，我接到了那个女人的电话。她在电话里问我到底查到点眉目没有。我说查到的都发消息给你了。

“我看天气，S市好像很不好。你能抓紧时间查吗？”

“找人是很难的事情，要花很久的。这城市这么大，几百万人口呢！”我说，“这和天气又没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我老公一辈子都在为人治水，S江上游的水电站就是他设计的，可惜没来得及造完。他现在失踪了，S市还会被淹，比三十多年前更严重。”女人说得确凿。

我有点哭笑不得。常识告诉我，一场洪水是不是能够避免，不可能决定在一个人身上。那说到底是自然的力量。

“我会尽力去查，但是要真的淹了，我也没有办法。”

“你有办法。”女人说，“我老公和苍生的关系很紧密。但那不包括你。不包括你，就不在规则里。不在规则里，就只有你能做。”女人突然发起火来，“不然我为什么过来找你做这件事？”

“我还以为你是被人介绍来的，被忽悠了。”她的话我开始听不懂了。

我确实给人找到过不少东西，最觉得一次是找到了一个被她前夫绑架走的孕妇。那个孕妇被关在一个箱子里，藏在一栋废弃的楼里。那个时候我遇到了两个人，要和我打赌。堵那个孕妇和宝宝在被找到的时候会不会活着。

我记得我那会怒斥了这两个人一顿。结果那两个人倒是没所谓的样子，最后成功救出了孕妇之后，其中一个人还给了我一个东西，让我一直带着不要离身。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女人说，“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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