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楼的姑娘也看杂书？”

“就是春风楼的姑娘才看杂书啊！”柳颜欢白了宴清风一眼：“大家闺秀学得都是四书五经，之乎者也。”

“好凌厉的一张嘴！”

“多谢小大人夸奖！”柳颜欢拉了拉铁链：“这井盖本是严丝合缝的，不知被什么人推开了。”

柳颜欢蹲着往井里瞧，看到井水咕嘟嘟往上翻了几下，接着冒出个红色的东西来。她瞧了又瞧，终于看清楚那是一只红色的绣鞋，小小的，像月牙一样浮在水面上。

“井里有水，许是昨夜降雨的缘故。水上浮着一只绣鞋，大约四寸多长，这绣鞋的主人应是个小脚。”柳颜欢说着往后退了几步：“烦请小大人将这井盖推开。”

宴清风撇了柳颜欢一眼，学着她的样子向后退了半步。

两名衙役上前，合力将井盖推开。

一具泡得发白的尸体横躺在井口旁。县令李准与宴清风蹲在一旁细细地查看，身后站着顾弘益与柳颜欢。

李准抬起头道：“仵作说这人是被绳索勒死以后才沉尸井底的。”

宴清风摸了摸死者身上的衣服，问顾弘益：“她是府里的姨娘？”

顾弘益脸色煞白，看着那具尸体喃喃自语，可他说得什么无人听清。就在此时，一阵微风吹过，隐隐传来一阵啼哭声。顾弘益大惊，转过身去，只见不远处的废屋下，一貌美妇人正对着他哭。

“琇……琇莹？”

“琇莹是谁？是这井中的死者吗？”柳颜欢不解地问道。

“琇莹是我家老爷心爱之人。”顾四从地上爬了起来：“没想到她在水里泡了这么些年，却依旧维持着生前的模样。”

“既是心爱之人，为何沉尸井底？”柳颜欢细查着死者身上的痕迹：“这琇莹是什么时候死的？”

“十几年前！”顾四冷笑着：“那年冬天很冷，后院里的梅花开得很好，府中常有丫鬟背着主人来后院折梅。在水井旁，她们发现了一个十分小巧的脚印，就像是无意中踩上去的。”

水井边的青苔十分完整，并没有被人踩踏过的痕迹。丫鬟们好奇，就往水井里看去，结果看见了溺死在井里的琇莹。如你们所见，琇莹并非自杀，而是被人勒死后投到井里去的。她本是外室，出身低微，就算再得老爷宠爱，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

“既是他杀，为何无人报官？”李准站了起来：“这顾家是不把富阳县衙当回事儿啊。”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因为杀死琇莹的是老爷明媒正娶的夫人。”顾四语出惊人：“十几年前，老爷还不是今日的老爷，他需要仰仗自己的夫人，仰仗自己的岳父岳母。跟夫人比起来，琇莹的死是可以被糊弄过去的。”

“你方才说夫人在时这后院闹鬼，闹鬼的可是琇莹？”柳颜欢指了指刻在铁板上的驱鬼符。

顾四像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地说道：“乱世也好，盛世也罢，像我们这些穷人的命最不值钱。老爷说琇莹是自杀的，这事儿就算完了。几日后，井边出现血脚印，跟着夫人身旁的丫鬟死了。她趴在井边，脑袋悬在井里，半张脸被抓的稀巴烂。有人认出，丫鬟脚上的那双鞋不是她的，而是琇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