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祈安四十三年的一场大雪将他们的默默无闻埋葬在阴谋诡计之下,什么都不剩,他们的父母妻儿甚至连遗骨都无法收敛。
都是因为我,倘若没有我,没有虎符。
他们便不会死。
我来不及悲痛,从城门折返便立即领着私兵进了承天门。
叔父拦着我怒斥,“你是要造反吗!谢家的下场你看不见还想拉奚家下水吗!”
我抽刀割断他拽着的那片衣袖,双目渗血地盯着他。
“奚大人多虑,奚柔来之前已将奚家族谱中的名字划去,今后是死是活与奚家毫不相干。”
叔父看了我半晌没再拦着我。
我杀了挡我的禁军,惊动了祈安帝。
圣驾到的时候,几十柄刀兵和上百利箭指着我。
我跪下磕头将手中的东西举起,抬眼望向祈安帝。
“陛下,奚柔来将虎符归还陛下,求陛下放谢璟走。”
我宁愿不要这块不祥的东西。
叔父动手必然牵扯到太子李恒。
皇后母家势大,陛下只有太子和荣王两个儿子。
他不会为谢家平反的,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谢家今日的下场他脱不开干系,我跪在雪地一动不动地望他。
“陛下,太子有胆量策划今日之事,明日也有胆量谋权篡位,陛下难道不怕吗?”
“朕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的眼中闪过忌惮,我知道他听得懂,半晌他才对我说话。
“朕老了……”他看着我手中虎符目光闪了闪,“既然你爹娘将虎符留给你,便好生保管。”
我就知道,皇帝终究怕太子提前杀了他,所以不敢收我的虎符。
得了准音,我转身便进内宫,接了谢璟便离开宫中。
家没了,偌大的京城,我一时竟不知往哪去。
我领着人马到了西山,那处的别苑是我的私产。
谢璟还不知发生了什么,我酝酿着情绪,转身冷声道,“我是来与你退婚的。”
眼前人有些懵然,我狠了狠心继续,“你恐怕还不知,你爹娘因叛国获罪身死,谢家满门丧生……”
“我也是一介孤女,不想因此连累自己,你留在京中,会挡我择婿的路。”
谢璟还在恍惚的状态,一语未发,疯了一般往山下跑。
我没能拦住,待我从谢府找到他时,李恒的人把他伤得浑身是血,险些没命。
京中一刻不能多待,我命人拖起谢璟就往城外去。
“为什么?他们说……是你杀了我娘?”
我垂着眼没解释,恨我吧,恨我好。
万念俱灰地死不如满怀恨意地活下去。
“李恒怀恨谢家已久,我怕他连我也杀,只能以此投诚。”
“是我对你不起,送你离开此地,也就当全了你爹娘对我的恩情,对你我都好。”
我让亲信护送他去西洲,谢璟的视线死死落在我身上不肯转移。
我转过身不敢看他。
以他的聪明,肯定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了保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