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看穿了我,沾满青戈血的衣摆向我靠近,一双罪恶至极的眼睛盯着我说:“哭一下就放你走喔。”
我没哭,我天生一张笑脸,弯弯的眼睛和弯弯的笑唇。她们每次见我都会问我:“夏无云,又有什么高兴的事啊?”
在青戈平和宁静的生活,便是我夏无云最开心的事,而现在一切都被打破了。
02
主上曾说,炽云军是青戈最后的荣耀,永不放弃,永不低头。
在被他碾在脚底的瞬间,闪过了她们所有的面孔,也让我不再恐惧和难过,更不会在他面前流泪哭泣。
他看着我如同看着路边的蝼蚁,看一秒都浪费时间,踩一脚都怕脏了鞋,他不屑于杀我。
我们俩就这么僵持着,或许多一秒他就能少杀几百人,那我更不怕与他对视,甚至以更凶狠的目光。
“不杀我朝臣民。”他倒是波澜平静,还笑了出声,丢下一句便转身离开。
士可杀不可辱,他一句话仿佛敲定了结局,他吃定了青戈必然归于东朝,而我在他嘴下成了叛国之民。
此刻没有什么比恨意更能击败敌人的,我从尸体中站了起来,敛起脸上的稚气,露出以往的笑脸盈盈,对着满地的故人起誓:东朝死期将至。
我被明雪唤醒,噩梦消失了,一切都好了。
现在的我不仅灭了东朝,慰告青戈百姓的在天之灵,更稳坐皇位,酣睡皇榻。
午后的议事殿只有些许人,但我还是一一听了他们的汇报,无非就是国力强盛之下,开疆拓土亦是顺势而为。
我知道这是每朝皇帝都该有的忧患意识,但我还是偏向无战之合,不强占也不霸权,于是便打发他们再回去从长计议。
起驾离殿时,御前将军提醒我,青戈的祭祀大典定在清明之前。是啊,旧的炽云军已经走了三年,若是没有她们的浴血奋战,忍辱负重,就没有今日繁盛的青朝。
是他的恶成就了我的善。
他可能到死也想不到,他在战场上费尽心机寻找的炽云军,就这么被他短暂的怜悯心放过了。
当我在乱葬岗觉醒时,剑歌穿着褴褛的青纱将我掩护进城,青色裙角开满了血红的花,脸色苍白的她平时爱说爱笑,现在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
终于,她带着我进了地窖,转了身才发现,她早已数剑穿心,看着我平安抵达,她才舍得松了口气,但也吐了一口血。
她递过那块印花令牌时,已再无生息。我拼了命地喊她,喊到一丝血腥味漫上眼角和嘴角,她却再无回应。
我好像一夜长大了,她们都说我是最适合当领军的,而我却从来不上心,我以为我们可以每天吃吃喝喝就能过完一生的。
但是现在,一切都是空想。
“灭东朝,复青戈!”弥漫着血气的秘密基地里,几百位青衣女子振臂高呼,一直喊,喊到声嘶力竭都无法平息我们眼里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