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咯吱”一声被拉开,露出里面一张圆脸。
闻范,闻霁的小弟,八岁,长得虎头虎脑,很是可爱。当年闻霁得了失魂症,治也治不好,众人都劝闻父再生一个,然后,便有了闻范。
“大哥!”
闻范脸上满是欣喜,大声喊着。
闻霁进了院子,关上院门,转身看向面色红润的小孩,问道:
“父亲身体可还好?”
闻范笑眯眯地道:“好着呢!”
闻霁揉了下他圆圆的脑袋,又将糕点铺伙计送的麦芽糖塞给他一块,嘱咐道:“慢点吃,别崩了牙啊!”
闻范接过,喜滋滋地塞嘴里舔了起来。
闻桃腰上系着围裙,边擦着湿漉漉的手,边一瘸一拐地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好看的眼睛笑得弯弯的:
“霁回来了?”
闻桃,闻霁大姐,年芳十九,长相漂亮,身段婀娜。可因为腿有残疾,仍待字闺中。
照顾着闻父,照顾着整个家。
此时天色昏暗,马上就要天黑了。
但闻桃仍一眼看出闻霁脸色不好,连忙伸手接过他手里的东西,紧张地问道:“身子又不好了?”
能好吗?本来就弱,还连熬了几日几夜,没狗带就不错了。
可这些话,闻霁自然不会和大姐说,免得她担心。只笑了笑,将另一块麦芽糖递给她。
闻桃不肯要:“姐不吃,霁你自己吃。”
可闻霁硬塞她手里。
若是他没去过那个文明世界,他必定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大姐的付出。
可是,他不仅去过,还在那里待了十年。
十年的时间里,让他见识了什么是男女平等,什么是尊重女性。
闻桃还要推让,闻霁却不给她这个机会,扶着门框进了东屋。
这是闻霁父亲的卧房。
屋里没有点油灯,黑乎乎的。
“父亲。”闻霁摸黑进了屋,熟门熟路地走到床前。
黑好啊!黑,父亲就看不到他憔悴虚弱的脸色了。
“霁儿……咳咳……”病床上一只手胡乱伸了过来。
闻霁连忙握着那只粗糙的大手:“父亲,我回来了。”
闻父咳嗽了一声,才问道:“衙门是不是又出大案子了?怎两日未回来?”
怕父亲担心,闻霁自然不能说实话,敷衍道:
“不是,就是来了位钦差大臣,沈知县怕出差子,让我们住在衙门,好随时待命。”
闻父虽已离开衙门,但做了二十多年捕快捕头,早已将衙门当成了家。
衙门的事一直牵挂着呢!
但作为一个父亲,他更担心牵挂自己的儿子。
他这个长子,七岁前,那叫一个天资聪慧。
三岁能识字,五岁能背诗,那一个聪明……当时街坊邻居谁不夸一声“神童”?
可到了七岁,突然就得了失魂症。
不言不语不认人。
他不知请过多少郎中,和尚道士,甚至神婆,花了不知多少银钱,可都看不好。
没想到,十年过去,他早已绝望,长子却突然好了。
仍和小时候一样聪慧。
不,比小时候更加聪慧。
听衙门里以前的同僚说,霁儿在衙门里可是断案小能手,常得沈知县夸赞呢!
长子好不容易恢复,他可不想长子落得像他这样,遇上大案子,被歹人打得个半死不活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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