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则躺着一个小巧娇美的女人，秀眉颦蹙，一副病弱之态。

看见裴闻礼，青雁泣声道：“闻礼……”

裴闻礼立刻坐到床边将她抱进怀里，像抱着什么珍宝似的哄着。

慕知禾走上前，有内侍立刻端来一个碗和镶金匕首。

她拿起匕首，撸起袖子麻木又熟练在手臂上割下一刀，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她却只是握紧双手，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慕家家训，流血不流泪。

慕家人各个都是顶天立地的英雄，慕知禾亦不例外，她从小就不会哭，疼痛对她来说，是只需要忍忍便能过去的。

但嫁给裴闻礼三年，她却体会到过比上战场受伤更难捱的痛。

是心痛。

可悲的是，慕知禾也不会排解这种心痛。

赤红的血一滴滴落在碗里。

太医立刻将她的血与药相融，端给青雁喝，是由裴闻礼一口一口亲手喂的。

喝了药，青雁恢复了精神，看到不远处的慕知禾，眼神一阵瑟缩。

裴闻礼感受到她的排斥，知道青雁不喜欢慕知禾，甚至没让太医先帮慕知禾包扎，便投去一个冷淡的眼神：“你出去。”

连一旁的内侍都怜悯的看向慕知禾，她却只是默默颔首，随手撕下衣袖为自己包扎，转身，默然离开。

踏出宫门前，又听到里面传来裴闻礼温柔的声音。

“雁儿乖，吃了这颗蜜枣便不苦了。”

真温柔啊，慕知禾想，是她从未体会过的柔情蜜意。

她僵硬的走出飞燕宫，外面还在下雨，也没人给她打伞，她便一个人走进雨中，单薄又落寞。

临走前裴闻礼哄着青雁的话传入耳中。

把慕知禾的思绪拉回了很多年前，那时的裴闻礼也曾那么温柔的跟她说过一次话。

仅此一次，她便记到如今。

那是四年前，他还未即位时。

彼时先帝已经病重，但他有五个儿子，个个对皇位虎视眈眈。

而裴闻礼当时最为受宠，因此是其他皇子的眼中钉，被先帝派去边关征战时，遭人陷害受了重伤，身边亲信全部被杀。

她得知消息后，拿上一把剑，盔甲都来不及穿。

策马飞奔，赶了三天三夜的路。

马跑死了三只，才赶到边关，从尸山血海中把重伤濒死的裴闻礼挖了出来。

整个玉京都知道慕家嫡女不爱红妆爱武装，但无人知晓，她亦有自己的少女心思。

慕知禾喜欢裴闻礼。

从第一次陪父亲进宫觐见，在御花园遇到那个尊贵少年后，她便已沦陷。

那一次，她用命把裴闻礼从边关救了出来。

裴闻礼中了毒，她就用自己的血喂了他三天三夜；

裴闻礼需要天山雪莲吊命，她便扛着病躯去满是狼群的天山取药，险些命丧狼口；

边关苦寒，她便解尽衣裳，用自己的身体为他取暖。

裴闻礼烧得迷迷糊糊，根本连她的脸都看不清。

但却用抓住她的手，给她承诺：“请问姑娘芳名？待我清醒，必不负姑娘今日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