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过是一句玩笑，他却认真答应下来：「落落姑娘，在我死前，定不会让你有分毫损伤。」

我一愣。

脑海里，却略过另一道清朗嗓音：「落落，有我在，无人可伤你分毫。」

「落落姑娘。」

「嗯？」

他静静地看着我：「你哭了。」

我后知后觉地抬起手，摸到一手的眼泪。

「我这……应该是感动的。」

我茫然地盯着指尖泪水，下意识道：「你赶紧去修炼，别让我白感动。」

沈棠被我赶到崖边，我仍抱着腿坐在原地，看他练剑。

剑一门剑法凌厉，太上忘情剑，更凌驾于诸般剑法之上。

青年挑剑，刺出，回转，剑意凛然。

我看入了神。

谢琅，也修太上忘情剑。

他舞剑的时候，也是这般吗？

「我这一生，有两个惊才绝艳的弟子。」

谢必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宽阔挺直的背脊，短短几日已变得佝偻：「一个是谢琅，另一个，就是沈棠。」

我托着腮，头也不回：「你真不怕我把你两个弟子都祸害了？」

「如何不怕。」他望着沈棠舞剑的身影：「可沈棠与谢琅何其相似，我希望你与他相处，能早些记起谢琅。」

我扭过头，露出一丝鄙夷：「你对沈棠挺残忍的。」

「我对不起沈棠，对不起谢琅，也对不起你。」

谢必流浑浊的眼里似有泪光闪动。

自废灵田后，他极快衰老，如今看上去已是个耄耋老人了。

这让我有些欺负老人的负罪感，我没再说下去。

「师父。」沈棠注意到他的身影，收剑走过来：「您怎么来了？您如今多有不便，若有吩咐，传音弟子便好。」

「为师无事，只是探望你与落落姑娘。」

谢必流微笑道：「今日开山门，你不如带落落姑娘去山下逛逛。小姑娘整日待在山中，也有些无趣。」

沈棠点了点头，看向我：「姑娘可想去山下走走？」

「好啊。」我兴致缺缺地拍去裙上尘土。

山道上，我一直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沈棠。

分明也是天之骄子，却被自己师父拿来当别人的替身。

「落落姑娘。」

他突然开口叫住我，微微垂着眼：「我……一向迟钝。师弟师妹们，对我也多有怨言。若我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得罪了姑娘，姑娘可与我直说。」

「嗯？」我疑惑：「我还不够直吗？」

「那，姑娘为何如此看我？」他抿了抿唇。

我恍然大悟：「你误会了，我这是怜悯的目光。」

他更不解：「怜悯？」

「沈棠，你是个好人。但你不能当一个烂好人。」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前有人跟我说吃得亏，打得堆——但我告诉你，这都是屁话。」

「你首先是沈棠，然后才是剑一门的首徒、大师兄。」

「姑娘。」风吹动沈棠鬓间碎发，也吹动他眸中涟漪涟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