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不得是很难过，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仿佛高考落榜，是出于意料之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苏苏纪不知道，是程一飞故意考不好的，故意把很多题目都答错了的。

苏苏纪忧心忡忡：“程一飞，那怎么办？你是不是要复读一年再考？”

程一飞说：“我不想上大学，觉得上大学纯粹是浪费时间。”

苏苏纪眨眨眼睛。

程一飞担心这话误导了苏苏纪，让她也识认上大学是浪费时间，连忙亡羊补牢那样的说：“男孩子上大学，是浪费时间。人家比尔。盖茨，华罗庚，爱迪生，爱因斯坦等等，也不是没有上过大学？但他们一样能够成为成功人士。不过小纪，你是女孩子，那是不同。没有上过大学的女孩子，人家会看不起，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会比上过大学的女孩子差了好远。”

苏苏纪又再眨眨眼睛。

程一飞的话，她听得不明不白，糊里糊涂。程一飞也不再解释，而是很不耐烦地说：“小纪，反正你要好好读书，将来上大学就是了。”

苏苏纪不知道，程一飞不上大学，是因为她。父亲剩下的六万块钱，这两年来已花了大半，就算是程一飞考上了大学，就算他可以半工半读，但苏苏纪呢？她才上高一，三年高中四年大学，一共七年漫长时间，谁给她交学费？吃什么穿什么？

一个男孩子，不上大学没关系，他可以凭自己的双手去努力，去打拚，但如果是女孩子，没有文凭，以后找工作不容易找，就是以后嫁人，找一个好点的男人，也不容易。

程一飞希望苏苏纪过得好，希望她有一个幸福的未来。为了苏苏纪，程一飞愿意牺牲自己。

谁叫苏苏纪是他妹妹呢？跟他有血缘关系的同父异母的妹妹。

程一飞很快就出去找工作。

一个只有高中文凭，没有工作经验，没有特长的十八岁男孩，要找一份薪水多点，待遇好点的工作并不容易找。程一飞跑了很多地方，也做了不少零散的活儿，像送外卖，跑快递，在大街头发传单广告，只要能够钱挣，可以养活他和苏苏纪，多累多苦的活儿，他什么都愿意干。

很久很久以前，程一飞的梦想，便是写作，背着背包，行走天下，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但这个梦想，距离他越来越远了，远到他已触手不到了。这个时候的程一飞，早已学会了不作梦。

毕竟，梦与现代，相差很大。

都说，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因为工作辛苦，一个人打几份工，程一飞越来越瘦，人也越来越黑，加上睡眠不足，常常顶了个黑眼圈。

苏苏纪也不是一味的会胡闹，有时候她也很懂事，知道心疼程一飞，放学回家抢着做家务，就像个小大人一样，去菜市场买菜，和小贩讨价还价，回来后做饭，洗衣服，拖地板，把家打理得井然有序，有条不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