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之坐在餐厅椅子上,欣赏着窗外飘落的雪花。有己子扭过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一个人?”
“对。”
有己子倒了两杯咖啡,把其中一杯递给了敬之。她和丈夫隔着餐桌,相对而坐。
“当时,他说想回来?”
“不,那家伙还是什么都没说……”
“那,为什么……”—
“在那种乡下城市待了七年,都待傻了吧。”
说完,敬之嘬了最后一口热咖啡。
久坂回札幌的事情还没确定,丈夫似乎只是揣摩到了久坂的心境。
“久坂常来札幌吗?”
“据说这次来之前,有两年没来过了。”
“那他还是有什么事才来的,对吧?”
“他妈妈好像死了。”
“他妈妈……”
有己子吃惊地抬起头。
敬之和久坂是札幌大学医学系的同届生,大学毕业后,两人一起进入第一外科医疗部。虽然之后一人留在大学,一人去了地方医院,但同届同门的情谊并没割断。朋友的母亲过世,朋友从乡下赶回来,而丈夫直到现在才说,有己子不知他内心是怎么想的。
“什么病?”
“听说是心绞痛。”
“突然去世的……”
“好像是的。”
“刚刚新年……”
有己子叹息着,敬之又看起报纸。
“久坂的妈妈一直在札幌吗?”
“好像在手稻,和他妹妹一起生活。”
从札幌向西驱车三十分钟就可以到达手稻,那是临近大海的郊外。
“那你要去吧?”
“今天晚上是守灵夜,我要去一下。”
“穿西装?”
“要黑色的,再戴上黑袖标就可以了。”
“守灵从几点开始?”
“六点。”
敬之似乎本来就打算说这件事。他拐弯抹角地说,大概是有含义的。有己子警惕地看着丈夫。
“送钱吗?”
“医疗部会出的,不用准备吧。”
“但那是医疗部出的,个人还是要出的吧?”
“是吗?”
“对呀,你们是同届的,而且受到他不少关照。”
“不对,我不记得他给过我什么关照。”
“怎么……”
有己子再次吞声不语。
这个人究竟在想什么?
久坂是否关照过敬之,那是男人世界的事情,有己子无从知晓。但不管怎样,至少是同届生,多少应该表示点心意。
“包个五千日元,如何?”
敬之似乎同意了,站起身,面朝衣柜门上的镜子。
“医疗部有装钱的纸袋吧?”
“有吧。”
敬之在镜子前系着领带,点点头。
他是大学副教授,从事着刻板的职业。也许是这个缘故,敬之总是穿白衬衫,配上昂贵却又让人感觉朴素的领带。
“我走了。”敬之系好领带说道。
有己子赶紧从衣柜抽屉里取出新手帕,然后将桌上的香烟和打火机递过去,接着又跑到玄关擦皮鞋。
敬之似乎喜欢有己子听到自己突然说“走了”后忙不迭的样子。他现在也马上拿着公文包,站在玄关处,低头看着擦拭皮鞋的有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