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观测对周围的灯光和亮度都有要求。现场仅有的灯是一盏红光的暗灯,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但四野依然一片昏昏。
沈皎月只知道自己撞到了人,具体是谁还真看不清。
然后,她听到了一声很低沉的应答声,带着笑意:“中国人?”
沈皎月“啊”了一声,也笑了,“对。实在不好意思。”
那道声音又道:“自己人,不算事。”
声音懒洋洋的。
沈皎月不是个热衷社交的人,但今晚条件特别。周围一片昏昏,她倚在顶楼四周围着的栏杆上,看不清周围人的面孔和表情,反倒意外地放松。
她身边的人似乎也是这么想的,只跟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你一个人来的?”他问道。
“不是,我跟我舍友一起来的。她遇见了她喜欢的人,
所以……”
沈皎月的确是跟她的美国舍友一起来的。这位白人小姐姐是个彪悍的性子,一遇上自己的暗恋对象,直接就变了阵营,很快就找不到人了。
那人又笑了,“这么巧?我也是跟人来的。”
他耸耸肩,“他说让我体验一下浓郁的学术氛围。但到这里不过十来分钟,直接就不见人影了。”
两人说过几句话,又各自沉默。
本就是陌生人,彼此又看不见彼此,沈皎月没有一定要说话的压力,心安理得地安静着。
好半晌,围在望远镜周围的男男女女们发出一声声惊叹。
很显然,观测到那颗彗星了。
沈皎月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凑凑热闹,那人忽然问道:“要看看吗?那颗彗星。反正来都来了。”
沈皎月有点惊讶,“可以吗?”
她当然想看了,否则今晚上就不会来了。
可问题是,这么多人,怎么挤呢?
那人又笑了。
很奇怪,他似乎很爱笑,笑起来又有股懒懒散散的劲儿,带着点随心所欲又漫不经心的意味,意外地显得游刃有余。
这是一种很特别的气质,只不过当时的沈皎月并没有多想。
那人从倚着的栏杆上直起身来。
昏昏的光线里,沈皎月只隐约看到了一个高大而挺拔的影子。
这影子道:“能看见我吗?跟我来,我带你去看彗星。”
沈皎月跟着他绕过天台上一簇又一簇的人群,在天台的另一个角落里停了下来。那里,一个几乎
到她小腿高的大收纳箱正静静地躺在地上。
那人半蹲下身,打开收纳箱,“虽然望远镜是我朋友的,但我恰巧会组装。这个尺寸小一点,效果可能比不得你们学校的……”
一盏新的红灯亮起。
昏红的光线一扫,扫出一个不甚分明的轮廓来。沈皎月一眼看去,无法看清太多面部细节,只隐约觉得这人五官挺拔,隐现峥嵘,看上去有股特别的精神气儿。
她没多想,甚至没多看,全部心神都在那人手下渐渐成形的望远镜上。
组装镜头,校准,调轴,调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