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忙到快十点，童俏都看不下去了，拦住众人：“人家早下班了，当他铁打的呀？”

梁晨也抹着额上的汗滴，道：“这样吧，我明天上午到部门打了卡就过来，到时候大家有什么需要修理的，都可以拿过来。”

众人方肯离去。

童俏看着累得满头大汗的梁晨，噗嗤一笑，有些幸灾乐祸。

梁晨一愣，只觉那笑容极为明亮，忍不住道：“其实你笑起来挺好看的，为什么总爱冷着一张脸，像个小刺猬？”

“你才像刺猬呢？”童俏抗议。

“看，果然是吧！”梁晨撇撇嘴，正见童奶奶走过来，即笑笑：“奶奶，我回家了，谢谢您晚上的招待。”

童奶奶满心感激地瞧他：“客气什么，你们社区帮我们祖孙不少，今天你还送童俏回来。俏俏，你有没有跟梁哥哥道谢？”

“……”

童俏张了张嘴，才极不情愿地道：“谢谢。”声音极低。

梁晨一笑：“不用。”

他道别后，童奶奶让俏俏送他下楼。

夜已深，四周高楼的霓虹灯光将夜衬成了蓝绿色。

深凹在一片高楼中的破旧小区，宛如山坳深处的废墟，和繁华的都市形成鲜明反差。

童俏陪着梁晨走在夜色里。晚风撩人，梁晨偏头瞧她，她换上了一件草绿色套头毛，黑亮长直的头发如黑曜石般美丽，像个小孩般踩着地上凸起停车道直线。

“你功课还不错，再用点功，考个985、211没问题。”梁晨道。

童俏稍有错愕，反应过来：“谁让你看我作业了？没经过允许乱动别人东西的行为是不礼貌的！”

“行，以后不动了。”

“你已经失去了再去我家的资格！”

“这是利用我哄骗完你奶奶，就翻脸不认人吗？”

“胡搅蛮缠！”

“好，”他端正神色，将自行车停滞：“问你一件事，下午那女孩是你妹妹童晓吧？”

女孩脸色骤变。

“她是多少次这样对你了？为什么不报警？也不告诉家里人？”

“……”

“你在担心什么？还是害怕什么？是怕奶奶知道了伤心，还是怕爸爸知道会和阿姨吵架？”

“关你什么事？！”女孩像个一点就炸的火药桶：“你有什么资格打探我的隐私？别以为你帮过我，就有权力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别以为今天请你到我家做客，咱们就是朋友了！我一点儿都不稀罕听你那些好好读书的说教！上次我偷陆医生门诊部的药，也是你抓住的我，这件事到现在我还没原谅你！”说完，负气离开。

月光下，她身影被拉得老长。

明明才十六岁的光景，却一副老气横秋看透世事的模样。内心敏感脆弱，脾气一点就爆。一个身上那么多的缺点，却让人不得不怜惜的女孩。

梁晨瞧着她远去的背影，内心隐隐升起一丝愁绪，目送她走入小区，才骑上自行车向着灯火通明的曙光路大道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