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远忘不了，那高高在上的贵女突然闯入我的寝殿，打量我手中的嫁衣，对着身后跟来的萧翊轻蔑而笑，

「我当是谁能让您挂念这么久，只不过，陛下，一个无权无势的宫女能让您坐稳帝位么？」

啧，不是我吹，萧翊今天的成就，有我一半的功劳，否则他八年前就饿死在废宫了。

但我到底还是有些期待萧翊的反应。

我攥紧了拳头，紧紧地盯着他，

因此在宋芙蓉话音落下的那一秒，我将萧翊那素来淡漠的神情上出现的窘迫与犹豫看得一清二楚。

转瞬即逝，却让我在一刹那间醒了神。

萧翊，他动摇了。

宋芙蓉趾高气昂地走后，萧翊才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我搂进怀里，

「枝枝，别怕，她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我还没说什么，他看起来比我还急，急迫地强调，

「我的心里，只有你。」

我眨了眨眼，仰头，很真诚地同他对视，只问了一句，「你的身边，也只会有我吗？」

萧翊笑容蓦地凝住，若无其事地揉了揉我的头发，「你对我的好，我都会记得。」

他再同我闲扯了几句，便以公事为由匆匆离去。

我望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沉声闷笑了许久。

侍女阿湖心疼地问我在笑什么，

我将喉间的血腥压下，眼眸一弯，轻轻告诉她，

「阿湖，我在笑，这八年来的心血，都错付了。」

我就该听系统的话，老老实实地做完任务撒手走人，而非生了这般不得始终的情。

在这之后，萧翊很长时间都没出现在我面前，负责传话的宫人将那套他公事繁忙，无法抽身，故不能来看我的说辞，说得我院里的鹦鹉都会了。

每次，我都善解人意地应下。

而谁又不知，他萧翊不是不能来，而是不敢。

【三】

在宋芙蓉被封后的前一天，她差人抢走了我绣的嫁衣。

鲜红的绸缎被那群宫人撕成了碎片。

「这些块红破布，足够给皇后娘娘擦鞋了。」

阿湖赶来替我争抢：「你们别太欺人太甚，就算宋小姐成了皇后又如何，我们家小主好歹也是陛下的人。」

那些人愣了愣，随即大笑起来，笑声嘲讽又带着几丝怜悯，「好大的口气，你家小主，也配做陛下的女人？」

「你们以为什么人都能成为后宫嫔妃？」

从她们嗤笑中我才知，萧翊封了李尚书之女为贵妃，张太傅之女为妃，整个后宫，已经被朝臣的各大亲戚塞得满满当当。

而我，陪了他八年，陪他闯过荆棘丛林，陪他征战沙场，本以为苦尽甘来，有情人终成眷属可到头来，在这深宫中，连合理的身份都没有。

民间传他娶宋芙蓉则是看中了宰相之权，于是，传说中同萧翊相守数年的宫女，便成了宋芙蓉。

萧翊啊，他虽知我为他做的一切，他一向坚守诺言，可在权利面前，他什么都可以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