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眼中满是嫌弃:“年轻?年轻也气盛,每年就他殿里面宫女换得最勤快,抬出来的尸体能够堆满半口井。这样暴戾无常的人,也亏你们还当他是个宝贝。”
“阿清是做正妻,正妻怎么能够随便打死。”
太后冷笑一声:“跟你们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反正您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把阿清往宫里面送了。可怜我十几岁的孩子,连有半个真心喜欢过的人都不曾。”
“哼,你当年那个是真心喜欢了,可不也还是娶了妻坐了高位,喊了你半辈子的娘。”
太后见实在是劝不动了,干脆也不再劝。
“我只有一句话,现在太子也未必有圣上几分眷顾。要嫁也须得找个十拿九稳的。”
何老太君咳嗽了几声,道:“好歹也是皇后的儿子。”
“就是那个女人宠坏了,生出来个惫懒泼皮。”
何老太君道:“你不也叫她做个人上之人吗?”
“那是因为这世界上,真金白银可靠,权柄高位可靠,可唯一不可靠的,就只有对你好这三个字。当年那人不也对我说过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可我做了太后,他娶了正妻,两厢欢喜。”
何老太君眼中一滴浑浊的泪水落在地上。
“阿宁,娘当年有件事骗了你。当年他只是被夺权,先皇没有要他的命。娘快要死了,娘不想瞒你了。”
太后心中万千思绪飞驰而过,一半为爱错了的人,一半给逝去的青春。
千言万语在她喉头滚过,最后只变成了一句话。
“老太君可千万不能死,您要长命百岁,万年富贵,这才能够把吃我肉喝我血换来的荣光看到最后。我当年的那条命,给了家里也就给了,可是阿清是我的,她的命,我护着,谁也动不得。”
何老太君眼睛里面的泪终于止不住了,她像个孩子一般的嚎哭。
“是娘的错,是娘对不住你。”
太后头顶上的赤金凤冠耀眼夺目,一时间根本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您记得您在我入宫之前教过的,一入宫门深似海,父母私情皆可抛。自从我做了太后的那一日开始,我就没有娘了。您的阿宁死了,死在入宫的那日。如今只剩下孝渊太后。”
何清珏一时听得入神,手腕磕在了窗棂上,惊动了屋里面的人。
“谁?”
太后推门出来,雪地里面两行脚印,一道茉莉香气。
何清珏喘了一口气,她根本不知道,上辈子怎么会藏着这么多秘辛。
上一世的太后死得早,如今算来,还有一年多的时间。
这辈子,她一定不会让姑母被奸人所害。
“谁啊。”老太君端坐在位置上,一双浑浊的眸子里出现了鲜少的清晰。
太后虚掩上房门,淡然大方道:“无事,一只小野猫罢了。”
暖光映在太后精致美艳的脸庞上令其更显娇丽,常年身处高位使她浑身自带威严,她望着远处已经消失的身影,眸子闪现出一抹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