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我牵着太后的手，在城墙上目送长公主出嫁。这几日，我都陪着长公主，未注意太后已经添了一些白发。听着身后命妇的低声啜泣，太后并未有多的神色，但是眉眼间是藏不住的忧愁。

晚间，陛下来给太后请安。

“跪下。”太后对陛下的态度一向冷硬：“微澜是个有担当的好孩子，为了大夏而和亲。这种事哀家不愿意再见第二次。”

“是。”

叶闻璟今年也不过十四，本该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此刻跪在大厅中央的身影显得有些单薄。太后离开，只留下我同跪着的叶闻璟。我把他扶起来，他看向我的目光很复杂。我见过太多次他被太后罚跪，战事不平，粮食歉收，仿佛世上一切不好的事情都同他挂钩，灾年时一道道罪己诏，一次次的皇祠罚跪，把这个原本张扬跋扈少年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我有些心疼他，这个什么都能拥有的少年，最珍视的东西是他悄悄藏在我这边的一册医书。他还是太子的时候，他就很喜欢那册医书，不过太后不让他看，他只好藏在我这里。

“阿虞，朕是不是个很没用的皇帝。”叶闻璟皱着眉头，他掌心有些红肿，大抵又是被太后罚了。我怔怔看着他，开口劝道：“陛下已经做得很好了。”

“我并不好，我连我的阿姐都没能护住。”

“可是朝臣上了许多折子，他们都说，一个女人，换边疆安定，是最划算不过的买卖。”

他还想同我说些什么，大伴上前提醒他该回寝宫就寝了。

我能做的，只是悄悄往他手里塞一块糖。

接着，叶闻璟面上的悲戚神色消失，摆出了一副他平日里生人勿近的模样。他有着一副好皮囊，但他总是皱着眉，显得冷漠异常，不好亲近。

昭昭劝我去再吃些晚膳，我一天都没吃些什么，只是晚上喝了一些甜汤。长公主怕她离开京城之后我这边缺人，不顾我的阻拦，把昭昭留给了我。我担心她去了北狄没个贴心人，她却温温柔柔地告诉我，昭昭再过几年就是大姑娘了，要让我替她给昭昭找个好人家。

长公主出嫁是在年关，自从她离开了上京，我一直郁郁寡欢，就连喜欢的踢毽子，都不去了。

“姑娘！”昭昭头一回跑着进院子里，她等不及顺顺气便欢天喜地地开口：“姑娘！公主和将军寄信回来了！”

我顾不上什么宫规礼仪，往太后宫中跑去。

太后正在翻阅奏折，长公主的信正放在太后案上。我走过去，太后放下奏折，将案上的信递给我。

“念给哀家听听吧。”

我接过信封，小心翼翼拆开。

长公主在信中写到，她见到了此前从未见过的大漠孤烟，长河落日，一望无际的戈壁上竟然也生出花来。她的信里，都是些快乐的事情，说的大多是她一些新奇见闻。

她的信同阿爹阿娘的信一同送过来，我读完之后，看向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