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皇帝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笑呵呵的说道:“年纪大了,许久没有动弓弩了,过几天要去北山围猎,所以才热热身子,以免在你们这些年轻人面前丢脸。”
几个皇子都是争先恐后的奉承道:“父皇每年围猎,都是猎获最多的那一个,今年定然也不例外。”
承德皇帝摆了摆手:“朕的确每年都是猎获最多的那一个,但朕心里明白,不是因为朕厉害,而是京城里,除了李慎之外,没有人敢真正去射猎。”
平南侯李慎的父亲李知节,与大晋那位一统天下的武皇帝,乃是一起打天下的君臣。
而李慎和承德皇帝,则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玩伴。
正因为如此,李慎在承德皇帝面前,不会太过拘束。
一众皇子都是笑而不语。
承德皇帝在校场中演练了小半个时辰左右,便有些疲累了。
他摆了摆手,示意这些皇子们自行演武,而他则回到校场周围的暖阁里歇息。
正当承德皇帝兴致勃勃看着几个儿子演武射箭的时候,一个身穿朱红衣裳的宦官,恭恭敬敬的跪倒在承德皇帝面前。
“陛下,天目监在京城里发现了一首诗,其中涉及到了京兆府与陛下,奴婢特寻来了一份,请陛下圣断。”
说罢,这个朱红衣裳的太监,双手捧了一张纸,递在承德皇帝面前。
跪在地上的宦官名叫董承,是天目监的太监。
而天目监,乃是皇宫内城的八监之一。
这群由宦官打理的宫人们,正是皇帝在民间布下的耳目。
而董承手里的这张纸,正是出自李信手中的大字报。
这封大字报,开头几行都是没什么问题的,无非是一个不起眼卖炭翁的惨事而已。
问题出在最后两句。
因是天子猎北山,故烧老翁蜷缩处。
天子圣德昭天下,老翁冻死北山中。
这两句,已经是明明白白的在非议天子了。
红衣太监跪地道:“这份东西,是在前天夜里,被人贴在京城大街上的,一共贴了几十张,京兆府的人虽然已经在收缴,但还是流传出去了一些……”
此时,天子才看完大字报,当即皱了皱眉头,开口道:“属实么?”
董承叩首道:“奴婢已经派人去查了,北山的确有一个木屋给京兆府的人烧了,至于京兆府有没有打着陛下的圣名,奴婢还没有查清楚。”
承德皇帝淡然道:“那京兆府多半是做了,不然写这东西的人,也不敢无缘无故攀扯到朕的头上来,李邺这几年,做事越来越不像话了。”
很多事情,只要不闹大,就什么都好说。
就像这件事情一样,如果没有传的沸沸扬扬,承德皇帝看都不会看一眼。
但是现在,偏偏在京城里头传开了。
当今圣上,为了在北山围猎,竟把子民的房子烧了,要把自己的子民,活活逼死在寒冬腊月里!
天子脚下的京兆府,亲自往他这个天子头上泼脏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