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之中的郑翁,已经不是第一次参与鼠嫁一事,面色仍旧严峻。
轿子之外,一左一右跟着两人。
他们各自拿着一张展开的卷轴。
一边写着地契:陷空山后坡良田百亩,鼠州府正堂。
另一边写着房契:陷空山前曲径北街宅院一所,鼠州府正堂。
此时,众人和声唱道。
“本镇穷,他镇富,老鼠精啊,快上路……”
轿子之后跟着长长的队伍,每个人头上都插着稻谷,手里捧着簸箕、筛子、竹篮等不同的农具。
众人一边走,一边把簸箕里面的黄豆撒在街道上。
队伍前方的媒婆,一边摇摆晃动身形,一边挥舞着团扇带着众人高声吟唱。
除了媒婆之外的人,纷纷随着鼓乐的节点扭动摇摆,皆是走着十字步。
众人的身影诡异地汇聚,竟然形成一个老鼠的黑影。
队伍的末端,莫名出现水迹,突然冒出十几只老鼠。
鼠群一边转圈一边紧紧地跟着送亲的队伍。
众人形成的诡异鼠影嗖一下扩散,鼠群便朝着鼠影的位置蜂拥而至。
一个叠一个,最终鼠群变成一个点消失在黑幕中。
吹吹打打走了一路,雾气笼罩的山坡之上,送亲队伍形成的黑影骤然消失。
轿子突然哐当一响停了下来。
端正坐着的郑翁因为突如其来的颠簸,身子歪斜,脑袋险些撞到轿子内壁。
他还没来得及坐直身子,就着急地问道。
“怎么了?”
一声问出,却没人回应。
这时,郑翁后知后觉,外面安静得出奇,吹打奏乐的声音什么时候停了?
郑翁纳闷地一把抓住帘子,猛然掀开!
赫然看见不远处的大树下坐着一个纸人!
并非清明时节祭祀用的纸人,而是同成年人等身高的大型纸人。
纸人脸颊挂着红色的圆点,泛着幽幽绿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郑翁。
郑翁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呼吸也跟着空了一拍。
额头上不知何时冒出黄豆一般大的汗珠。
此时,轿子正好停在埋鼠的阴宅处之。
四周杂草丛生,怪石嶙峋,树木枝丫繁密,把本就不明亮的夜空,遮挡地愈发严密,显得轿子十分矮小。
突然!
轿子外面传来一连串的声响。
纸张嘶啦嘶啦地在夜风中飘荡。
轿子里的郑翁吓得大气不敢喘,透过另一边的窗子看去,外面仍旧空荡荡的。
竟然什么都没有!
周围被诡异的黑夜笼罩,送亲的队伍全都消失,就只剩下郑翁一人。
他还想大喊一声,却怎么也开不了口,仿佛喉咙有东西堵着。
等他再回头时,另一边的窗口刮来一阵阴风,帘子被全部掀起来。
原本坐在大树下的纸人不见了!
郑翁忍不住屏住呼吸,一眨眼,鼠女形象的巨大纸人陡然从窗口下方冒出来!
郑翁被吓得本能地往后一靠,狠狠地撞在轿子内壁,恐惧让他顾不上后背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