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前是一座低矮的土房。
一米三四的土墙,但凡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都能够轻易翻过去,而房屋显然是年久失修,到处都有破洞,勉强用茅草塞着才能遮风挡雨。
这里就是陈楚量的家了。
推开院门,
陈楚量轻轻扣响屋门,三轻,两重,极有节奏感。
屋里传来一阵东西落地的清脆声,随即好似有人手忙脚乱的冲出来,吱呀,门栓子松了半截,露出一双眼睛来。
“是我!”
陈楚量后退了一步,露出整个人的影子。
屋里的人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掀掉了门栓,示意陈楚量进屋。
开门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看起来身姿较小,虽然穿着一身粗布麻衣,但依旧勾勒出其姣好的身段,只不过,她的脸上黑漆漆的,乌漆嘛黑的涂抹着锅底灰,让人一眼看不出姑娘的真容来。
陈楚量没多说什么。
汴梁城中的治安其实情况不错,在赵祯统治下的宋朝,又是大宋的权力中心,虽然称不上家家夜不闭户,但也算得上长治久安。
但这其中,
绝不包括流民聚集的难民区。
天圣三年,大宋遭遇天灾人祸,虽未记载进史书当中,但灾情确实存在,陈楚量一清二楚。天灾降临,首当其冲便江苏夏汛时候的洪灾,一场突如其来的洪水席卷了大宋地界,无数百姓流离失所。
难民涌入汴梁城,赵祯不亏是仁治天下,大开城门。
难民是不配进入主城的,只能暂时在汴梁北郊暂时歇脚,这地儿本来就鱼龙混杂,算是汴梁城内的不法地带,就连官差们都无暇顾及。
而此刻,难民数量过数万,更是毫无章法秩序可言。
眼前这姑娘叫流朱。
现在看来,大抵也是假名了。
原主儿仗着棍夫的身份吓退了一些张牙舞爪的难民,凭借一腔戾气,将其保了下来。多半也是因为见色起意,也因此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事情上了公堂,官老爷们一般都不太理会贱民们的冲突,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通板子,直把原主送到了西天。
而陈楚量鸠占鹊巢,重生于大宋,也是因为如此。
“恩公回来了?”
流朱打开门,长出了口气。
“回来看看,顺便看你如何了?世道不太平,尤其是难民区里,贱役和流民混在一起,有不小的冲突。”
“现在看来,好在你安然无恙。”
陈楚量应了一声,打量着身前的姑娘。
因为脸上涂抹着泥土的缘故,陈楚量无法分辨出流朱的真实容貌,但看其身段和姿态,和在流民区中见到的女人截然不同。
陈楚量笃定,对方绝对受到过良好的教育。
起码,陈楚量觉得,寻常的民家女子可想不出三轻两重的暗号来,原主从不用脑子过活,更不会出这个点子。
“多谢恩公帮助,流朱不敢忘。”
流朱盈盈一拜,这让陈楚量愈发笃定心中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