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彦苦笑着摇了摇头:「死在庙外面了,坠崖,掉树枝上了,捅穿心脏,拆都拆不下来,和牙签肉似的。」
「视而不见,挖其眼;见而不阻,砍其手;知而不语,剖其心……」我低声念道,说完心里凉了半截。
去年无聊,我俩快把庙里那些无人问津的书翻烂了,这是山神对渎神者的刑罚。后面还有割舌、红衣悬梁和抽搐而亡。
「对。」他又点点头。「我前几天就觉得不对劲,店里又是断电又是有人出车祸,看来
是山神的警告。」
「警察怎么说啊?」
「结案了,大强是意外,辉子和村长互杀。他们又不知道那事,村里人也不知道。」
他拿出师弟传给他的凶案现场照片。现场异常惨烈,光看照片我就忍不住喉咙抽动,胃里一阵阵地反酸水。
村长趴在地上,断手旁边躺着庙里砍柴用的斧子。
辉子腹部一个血窟窿,脸上原本是眼睛的地方有两个血窟窿,血肉中间竖插着两根原来摆在供桌上的铜像,可表情却异常安详,似乎还面带微笑。
像是真的见到了神仙显灵一样。
看着照片,我隐隐约约感觉哪里不对劲,却一时说不出来。
苏子彦叹了口气,「到我们了,喻哥。」
我张了张嘴,想说话却说不出来,感到一阵深深的绝望,当年做亏心事时积攒的恐惧一齐扑向我,脚下似有冰窟,头顶似有一直宿命般的巨石不由分说地下坠。
02
我住进庙里的第二个月,发生了一件事。
村民们只有在民俗节日时才会来庙里祈福,平时的山神庙门庭冷落,而那天却罕见的来了一个外人。
那人带着口罩和墨镜,一进到庙里,看见那座山神像,扑通一声跪下,连磕三个响头。
我们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他已经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又回来,身后跟着村长。
他可能以为我和苏子彦是庙里的人,也没避讳,指着那座山神像和村长说,他要买下那座像,然后再造一座新的送来。
村长说不行,这是保佑村子的神,要动像,邓将军不会同意,邓家村也不会同意。
但男人加价到四十五万时,村长沉默了。
「五十万,五十万也能让家家都吃上好饭,老人都看上病了。这是积大德的事,得做。但你得做的和老的差不多样子,被人发现了我很难解释——不过也不用特别一样,大家不常来,看不出异样。」
村长义正言辞地说,事后却给了我和苏子彦一人两万封口,然后和男人约好了时间。
换像那晚,雷雨大作,男人找大车司机偷偷把像运上山,自己没有现身,村长叫了两个亲信来帮忙搬。
我和苏子彦也在场,一道闪电劈下来,所有人都看见了,那座不大的泥像仍是持刀的威武样子,却不是邓将军,而更像是那个买像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