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歉然道：“侯爷言重了，下官并没有要趁着你不在府中为难府中妇孺，只是内人经历丧子之痛，一时承受不住打击，得了失心疯，才会上门叨扰，下官这就把内人带回去。”

苏一鸣瞥了眼已然晕厥过去的程夫人，意味深长道：“既然是得了失心疯，那还是治好了再放出来，省得伤及无辜，把人吓着了，程大人说是不是？”

程大人微愣，察觉到苏一鸣话里有话，抬起头就撞上那意味深长的目光，他是官场之人，自然擅长察言观色，瞬间就懂了苏一鸣的意思，他夫人的失心疯是好不了的，而他也永不能把夫人放出来，更不能再出现在苏三姑娘面前。

权衡利弊，他忙道：“是，侯爷说的是，在内人恢复正常之前，下官不会让她出门的。”

陈氏这蠢女人让他颜面尽失，还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以后就算出席什么宴会，都是被人嘲讽的对象，这种丢人的妻子，不让出门是对的。

苏一鸣见对方懂了自己的意思，便道：“既然程夫人病了，瞧着还挺严重的样子，病情耽搁不得，程大人快些将程夫人带回去吧。”

程大人听了，心中暗自松一口气，忙不迭地点头：“是，下官这就把内人带回去让大夫治疗，今日给侯府添麻烦了，是我们程家的不是，改日定备上薄礼登门致歉。”

“登门道歉就不必了。”苏一鸣想也不想就拒绝，他们苏家可不想再沾上晦气，他扫视一眼在场看戏的观众，又问，“我回来时听闻程夫人一口咬定是小女克死令郎的，程大人也是这样认为的？”

“此事下官已查明，是马儿生了病，那天才会发狂，与苏三姑娘并无关系。”

程大人回道，虽然他不想承认，可不得不承认事实的确如此，马仆也已提醒过亮儿，可亮儿喜欢那匹马，非得骑那匹马，最后才酿成悲剧，亮儿是他唯一的嫡子，且学问也不错，常得先生赞扬，就这么没了他也痛心不已。

苏一鸣对他的回答甚是满意，再为难下去，倒成了他们永安侯府得理不饶人，再次道：“那程大人先带程夫人回去吧。”

程大人再次致歉，然后吩咐下人带上昏厥过去的程夫人，率领众下人回府。

苏一鸣也领着家眷进府，侯府大门关上。

闹剧散场，围观的群众也散了。

白头人送黑头人，程夫人失去唯一的孩子固然可怜，可也不该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一个小姑娘身上。

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围观的人不少人同情程夫人，却不赞同程夫人这般做法，若苏家没有程公子幽会表妹的证据，经程夫人这么一闹，苏三姑娘的名声就毁了个彻底。

如此看来，永安侯府也是大度，就这样放过程家，没有追究程家的责任，大抵是体谅程家经历丧子之痛，程夫人是否真的失心疯，他们没眼瞎，那分明是清醒着的，只是后宅女眷闹了事，大多数被定义为“失心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