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城郊半山的小酒馆里调鸡尾酒。
今晚只有一个客人,我是瞎子,所以味觉和嗅觉特别灵敏,我学会了调酒,已经很熟练,能养活自己。
我想,曾经我能看见,因为我的脑海里有着灯红酒绿的世界,说明我曾经见过。
慢调的轻音乐响着,今晚的客人一直不肯走。
他点了一杯又一杯鸡尾酒。
我能听到酒杯落在桌面的声音,也能听出他烦躁的呼吸声。
时间太迟了。
于是,我起身,走到他的桌边。
“你酒调的真好。”
我听见他对我说,他的声音真好听,像清泉一般流淌,富有磁性。
“抱歉,先生,这里要打烊了。”我对他客气地说。
我感觉空气里流动了一下。
像是一阵风拂过,紧接着我落入一具男性的怀抱,准确的说,是今晚客人的怀抱。
“微微?是你吗?”
“微微!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将我抱得很紧,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宝贝。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心剧烈地猛跳,激动不已。
“放开,放开,你认错人了。”我开始挣扎。
“不会的,我没有认错,你就是微微。微微,你知不知道,我等你等了好久好久。”客人许是喝得太醉,不管不顾,直接捧起我的脸吻下去。
我惊呆了,我看不见,所以更恐惧。
我越反抗,他拥得越紧,他将我抱起来,不知道要带我去哪里。
后来。
大概我累得睡着了,我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听到山里的鸟叫声,我想,天应该亮了。
我摸了摸自己,又摸了摸身周,有座椅,有靠背,有门把手,我好像在一辆车里。
我听到车里有动静,昨晚的客人似乎也醒了,他一动,我感觉车在晃,我害怕得蜷缩起来。
昨晚的客人声音懊恼。
“微微,对不起,昨晚我喝多了,太冲动了。”
我环抱着自己,再一次强调,“我不是微微。我叫苏念,你真的认错人了。”
我感觉他沉默了许久。
他在做什么?打量我吗?因为我感觉到他用手强迫我抬起头。
车里的空气,仿佛胶凝,窒息,令人喘不上气。
“你真的不是微微?陆微微?”他确认着,声音止不住颤抖。
我摇摇头,“不是。”
“我,我可以走了吗?”我小声地问。
他不说话。
我想昨晚可能光线不好,现在天亮了,他估计看清了我的样貌,知道我不是他口中的“微微”,他肯定后悔了。
“我可以走了吗?我还要回去工作。”我又问了一遍。
又沉默片刻,我感觉手心里被塞入一张类似票据的东西,不薄,很有质感。
“你不用工作了。这些钱,够你下半生衣食无忧。”
我摸了摸,问道,“这是什么?”
他的声音很吃惊,“你的眼睛,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