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好像那一瞬间，变成了山脚下的蝼蚁，仰够了头也望不到巍峨入云的山顶。

他们就不明白，为什么顾雪初居然可以镇定如常？甚至还能无视对方？

她的心脏到底是什么做的？

顾雪初再度叹口气。

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上前去。

“江先生，有什么吩咐？”

这态度挑不出错了吧？

薄景夜反倒不看她了，淡淡开口：“倒杯水来。”

顾雪初：“……”

她也不和他争，反正薄景夜横着走惯了，硬碰硬，她惹不起。

顾雪初走到饮水机前，开始到处水杯。

整个休息室都听到她哗啦——哗啦——翻东西的声音，边翻边嘀咕，“水杯呢？一次性水杯呢？不会吧，一个纸杯都没有？”

全体观众的心脏都要被她给翻了个面。

拜托，别找了……

找到一次性水杯，她就敢给薄景夜喝吗？

殷柔晴实在看不下去了，她那么小心讨好的男人，顾雪初却如此怠慢。

“凌霄在外面从来不喝饮水机里的水，他只喝没有开封的公元前一万年或者维恩。”

亏得顾雪初跟了他那么多年，这点薄景夜生活中的小细节，她都不知道！

“哦——”顾雪初反倒是意味深长地看了薄景夜，“霄爷那么金贵啊。对不起，我们老百姓，没听过什么几万年什么恩，殷小姐知道，你去买？”

她确实不知道。

以往在御园，薄景夜喝的都是她倒的水。

她总是那么殷勤，会在他床头，他办公桌上，放上一杯水。

水温是适口的温度，不热，也不冷。

全都是顾雪初装在数个可以看温度的大水杯里，时刻守着量出来。

他忙起来的时候，不爱按时吃饭，有时候又喜欢吃生冷，顾雪初去查了，说这样对肠胃不好。

于是她买了好几个大水杯，倒入开水，再看着它一点点降到适口的温度。

她会估算他醒过来的时间，然后按时给他放上那杯水，如果超出了时间，她就会及时更换，确保薄景夜醒过来，喝到的第一口水，温度是合适的，是养胃的。

他工作的时候同理，她总是不停地换着他手边的杯子，看到水冷了就给他换。

那么薄景夜呢……

他有没有关注到她的这些行为？

顾雪初不知道。

那时候，只要他喝一口她的水，她就会感到幸福，觉得她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她那点自我感动的付出，对薄景夜来说不值一提。

一百多块钱一瓶的矿泉水，才是他的生活常态。

是他和殷柔晴相处时的点滴细节。

而不是她傻乎乎量出来的凉白开。

她的付出，一毛不值！

“你的水呢？”薄景夜不耐烦道。

他不喜欢顾雪初此刻看他的眼神，和从前全然不同的眼神。

为什么，她可以说断就断，然后焕然一新，好像从前对他的那些温柔小意，全都是装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