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一直低着头沉默的陈用成回答了我。

他说，六岁的小孩已经记事了。

而这就是’挂灯’要的怨。

村长苦口婆心劝我，就算不救陈氏母子，也要救救无辜的沈小兰。

「小亚这孩子听话懂事，我实在不想她变成这样投不了胎。让她放下怨念往生，来世做一个幸福有爹娘疼爱的女娃，也算替小亚痴傻的母亲做一件好事。」

他这话说得动容，我也实在不忍心，想尽自己的一份力让小亚好好投胎转世。

重重地沉了一口气，算是答应下来了。

这事儿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要想解决，就必须要化解怨气。

小亚的尸体就要先找到，再好好安葬。那盏人皮的挂灯也不能再留，要一同下葬。

下葬的棺材要上好的木材，纸钱、银屋、金山、纸衣一样都不能少。还得请僧人念往生经，烧挂香。

每逢过节和初一十五也要烧钱纸。

怨死的人下葬时，都要一面镜子照棺，棺材里还要放一块黑木，表示不可再作妖。

这一套流程下来花钱是必不可少的。

但碍于村长在，陈母也罕见的没再整幺蛾子，好几次想开口，都被村长噎了回去。

小亚房间是屋后用木板隔出来的，柴木堆里放着一张硬木床，铺满稻草裹着一床薄被。

长棍用麻绳吊着，几件大小不一洗旧的衣衫挂在上面。

在屋内撒符水时，我看见薄被里一角军绿色。

可我还是低估了人性的险恶，小亚的尸身被分成两节，背上血肉模糊，一整块的皮都不见了，而她的手脚早已被药水腐蚀，没一块好皮好肉。

两个大瓷红枣色罐子，一揭开浓浓的腐臭味扑面而来。

这个埋她的地窖，就在沈小兰卧铺的正下方，就在小亚亲生母亲每晚入睡的正下方。

胸口上下起伏，胃一阵翻滚，我扶着泥墙全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