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子睁开了眼。
视线里,出现一张俊秀的脸。
熟悉的凤眼微眯起,叫得长眉在眉心拧住。
我下意识伸手,想抚平那道褶。直到摸上实体,才略略回神。
眼前人并非心上人,只是身为亲兄弟,眉眼有几分相似罢了。
因我的碰触,萧景梁嫌恶地偏过头。
我看不到他的神色,只听得他嗓音冰冷。
“睡了几天都没醒,我还以为,你差不多可以死了呵。”
他按上我的伤口,伴随着恶毒的话语,还故意加大了力道。
疼痛渗入肌里,我轻嘶出了声。不过刚皱起眉头,又媚笑着往他怀中扑。
他忙不迭后退,额间的青筋,跳了又跳。
这般冷厉的神色一浓,便与景誉没一分相像了。
我叹息着低下头,不过下一刻,又扬起满是小人得志的脸。
“妾就是真能舍得下自己,也舍不下世子您哪。妾若是死了,世子您又该怎么办呢。”
当初,为了能傍上他,我不惜给他下蛊。
他每月必须与我欢好一次,才能压制住蛊毒。
我的如意算盘,叫他厌恶。
可他的毒,唯有我的身体能解。
他被迫接受,就此屈辱地,与我纠缠了一年有余。
果然,听过我这话,他的脸色更差了,阴沉沉地能滴出水来。
我恍若未瞧,继续调笑。
“其实这事上头,世子可是占了大便宜的。虽说是将妾做解毒之用,可每每尽兴的都是您哪。”
他再也听不下去,愤愤拂袖离开。
等他彻底不见了身影,我才敢伏下身来。
蛊虫虽已暂时消停,可疼痛未散。
我一点儿都不要在萧景梁的面前,露出半分或软弱或痛楚的模样。
没一会儿,彩蝶端着伤药进门。
自我委身萧景梁,她便一直伺候在我身边。
不管是久处出了感情,还是为跟着我能鸡犬升天,她都算尽心尽力。如今瞧我满身血痕,也不自觉地抹起了眼泪。
“姑娘明明不是这般随意的人,为什么每每对上世子,都要故意说些违心话,来惹世子厌恶。”
我微微喘着气,没有答话。
她也早习惯了我的沉默,自顾自给我上药。暗暗神伤了片刻,又欢喜起来。
“其实,世子对您也并非全然没有感情。这上好的金疮药千金难求,世子却一下子送来这么多。”
感情。
我在唇齿间低低咀嚼。
萧景梁,就算真有可能喜欢一个爱慕虚荣、机关算尽的卑劣女,但也绝不可能,爱上水性杨花的我--他的弟媳。
景誉是萧景梁的弟弟。
虽萧家人不肯承认,但我与景誉确确实实拜了堂,座上宾便是萧景梁。
后来,也是他,将我亲自刻下的“爱夫萧氏景誉之灵位”,偷偷送进萧氏祖坟。
原本,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只可惜,造化弄人。
我悄悄抹了抹眼角的泪,安静地让彩蝶继续给我上药。
景誉的真正忌日就快到了,他在下面肯定孤单得狠,我得去和他说说话。
如果我养不好身子,怕是爬也爬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