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怎样我都是一片茫然,因为什么也不懂。却只能老老实实地领她的教,我像只温驯的羊,我知道她们都是女人,都是熟人,都是一路货色。我只能吃个小小的哑巴亏,这已经很幸运的了。
一番说教之后,徐豆豉要我明天拿个检讨给她。我犯了难,我说我不会写呀。徐豆豉大约忘记了我们还没学过怎样写检讨呢。徐豆豉说没写过那就在班上作一次口头检讨。我说口头检讨怎么检。徐豆豉说,就说我错了。不该粗野对待同学了。
罗细细这时候已经完全是她妈那条战壕里的人了,她说,该罚他扫下星期地。
徐豆豉说,你一边儿去。章小鱼,你听到没有。我说那罗细细呢?徐豆豉说让她把头发盘起来好了,明天再刷一天黑板。
对于这个还算公平的处罚我没有什么异议了,但是我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些不痛快,直到走出办公室,我才知道我不痛快的最根本原因是什么了。
罗细细连蹦带跳地走在我前头,满脸快活。午后的太阳照着她的花格连衣裙,蹦跳间风儿带动裙子,简直是个小妖精嘛。
我说,小妖精小妖精。罗细细马上停下来回头看我,说你叫谁。我说叫小妖精啊。罗细细问,谁是小妖精。我说我爱叫谁谁就是。罗细细说我跟我妈说去。我说谁跟她妈说谁就是小妖精。
罗细细忽然没有法子,站在那儿一个劲儿尴尬着,但是为了挽回一点儿面子,最后她还是向我冲了过来。她逼到我面前来,说,你再说。我说我就说,就要说,怎么样啊?小妖精。
对于我的狂妄,罗细细简直气得浑身打抖。但是没等我说完,她已经一个巴掌掴了过来,“啪”的一声打我脸上。
我愣了一会儿,我摸摸脸,我发现我的的确确让这个小妖精打了。这下无各火起,我一头就把她顶到了走廊尽头的树根底下去。我像一头发了疯的小兽,和她撕扭在一块儿去。
她咬住我的左肘,我抓住了她的头发。但是我只感到手肘上的两排牙齿越来越紧,随之而来的是痛得有些麻木了。
在地上来回滚了她几圈,一忽儿我压住她,一会儿她骑住我,操场上的学生位几乎都来看闲来了。这时候我也终于忍不住放了罗细细那把鸟毛,先自嚎叫了起来。
但是罗细细并没有就此要松口的意思,她早来劲儿了,好像非得把我手上那块肉连筋带皮一口咬下来不可,我实在连哀求的力气都没有了,就用手去掰她的头,推她,打她,她始终没有什么反应,像史吸血虫一样牢牢地吸附在我的手上。
我叫着停,停,停。罗细细没有停,而且咬得更来劲更狠。我隐约觉得她的满嘴牙齿都在因为愤怒而打着抖,她的身体也同样打着抖。
我就拿着拳头去砸她,我砸她的头,砸她的额,砸她身旧一切砸得到的地方。被她咬住的那条手臂完全失去了痛觉之后,我砸得更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