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慕老爷举办了一场风光的葬礼,冲着宋侯府的薄面,倒有不少世家显贵前来吊唁。
慕润之面上有光,对我客气了不少。
官府拿了钱,按照我的意思来仔细调查了一番,以意外定案。
京城各种谣言传的五花八门,但到底不能拿慕润之怎样。
况且眼下有另一桩热闹事,副都指挥使宋诃风光回京了。
少年得志前途无量,长得仪表堂堂,家中有女的都忙着去说亲了。
若非我有丧事在身,也该去贺一贺。
我父亲带着宋铭也前来吊唁,父亲与慕润之寒暄,宋铭示意我去僻静处说话。
“如今慕老爷不在,你便是幕府当家主母,你要记得母家恩德,多多尽孝。”
我陷入短暂沉默。
宋侯府到我父亲一辈时已显败象,亏得祖母一力支撑。
父亲一面花天酒地,一面说要振兴家族,在我出生后大失所望,马不停蹄的要生个儿子光耀门楣。
次年宋铭便出生了,父子俩一脉相承,只知专营从不苦读。
宋侯府入不敷出,大厦将倾。
宋铭说他身为长子长孙,要以身涉险力挽狂澜,于是和父亲提议把我加入慕家。
慕家是商贾家,慕老爷是个附庸风雅的,偏儿子不争气功名无望,便一心想攀个官宦之家。
清流人家自然不肯,武将之家又太凶悍。
挑来选去,便看中贤名在外却家族衰落的我。
两家一拍即合,一顶花轿将我抬过来,一车车金银运过去。
皆大欢喜。
没有人在乎我在慕家过得好不好,只想着怎么再从我身上榨出点油水。
“我和你说话听见了吗?”宋铭有些不快。
“听见了,可是家到底是夫君说了算,我有心接济娘家可实在无能为力。若是你们能帮我在慕家独揽大权……”
宋铭放下心来,“这好说,慕家再富也不过是商贾之家,我们侯府在朝中可是说得上话的。”
与宋铭说定后,我们回到前厅。
慕润之与父亲相谈甚欢,他在我面前处处瞧不起宋侯府,可见了宋侯府的男人,却比谁都恭敬。
三个男人坐在一处互相吹捧。
我既要应酬往来客人,又要端茶递水伺候左右。
劳累了几日,丧事总算结束了。
整日奔波,我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落桃都心疼不已。
“夫人待公子一心一意,公子眼里就只有花姚娘。侯爷也对夫人不好,一味伸手要钱,也不问问夫人过得如何。”
我笑道:“若是指望这些人,我早死了千百回了。祖母在世时时常教导,人贵自立。再说了,我做这些可不是为了他们。”
落桃也是苦出身,家里几个姐妹溺死的溺死,喂狼的喂狼,好不容易活到了十岁,又被卖了换钱。
这样的小丫头,我不知买了多少个,可细想想我与这些小丫头又有何分别。
想要在这男人当权的世道好好活着,唯有比他们更狠!
与落桃闲话了会,我也歇息好了。
慕老爷过世,慕润之素来是个不管事的,这偌大的家业只能我一人撑着。
幸亏我刚嫁过来时便掌事管家,买卖上虽有些不通,可大体还能应付的来。
日子就这样忙忙碌碌的过了下去。
直到那日京城飘起了初雪,慕润之抱着个孩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