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开门，沈盼转头看我，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血色。

她朝我微微一笑。

“谢谢你救了我，陈继，陈警官。”沈盼率先开了口，语气温和。

我嗯了一声，嘴里叼着根没有点燃的烟：“例行公事，随便问问。”

“第一个问题，你的学生秦姚，她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沈盼歪了歪头，像是在思考，歪头的动作和秦姚如出一辙：“她是个聪明的孩子，很善良，可怜了她的家人对她并不好，我资助了她不少，也时常去做家访，只是想她能早日考上大学，考上了，就什么都好了。”

“她是我最得意的门生。”沈盼认真地补充道。

“她杀了她的弟弟和继父，给你下了迷药。”例行公事的问话，得到例行公事的答案，我感到无趣，甚至是挫败，像我这样的烂人就该烂在泥里，还谈什么办案呢。

没等到沈盼的回答，我草草应付了几句，起身准备离开，沈盼淡淡开口：“第二个问题呢？”

“没有了。”我低头给M吧的营销发了条消息，准备今晚喝个酩酊大醉：“走了，喝酒去了。”

背后伸来一只手轻轻拉住我的衣袖：“两年前A市最有功绩的私家侦探，现如今因为一点挫折就认输，你甘心吗？我可以帮你的。”

我转身低头看她，落日的余晖撒落在她的身上，大红色的裙摆散在洁白上，她眉眼微垂，神色认真，明媚得一如黄昏中摇曳的玫瑰。

我心一横，带着狠劲警告她：“你警告最好别离我太近，我不是什么好人。”

“要帮我也可以啊，今晚先陪我去喝点。”

我想要她知难而退。

“好。”沈盼答应得干脆。

我有一种一拳打在软棉花的感觉。

她看着我不太好看的神色，歪歪头，很认真地问道：“去喝酒的，是坏孩子吗？”

我不敢再看她的眼睛。

06

夜晚潮湿，树林荫翳。风吹树叶簌簌声，裙带飘扬的摩挲声，以及跟在我身后的高跟鞋踩出的声音，通通都在扰乱我的心。

酒瓶破碎，酒水咣当的声响，刺穿耳膜的蹦迪音乐，男男女女的欢声笑语，瞬间把我们淹没。

“陈哥，好几天没来了，还是老样子？”

我靠在卡座上，点点头，借着忽明忽暗的灯光，余光瞥着坐在一旁拘谨的沈盼。

熟悉的面孔拥上来，挤在我的身旁，把酒送到我嘴边，嚷着要和我一醉方休。

沈盼频频看我，见我不搭理她，轻轻拿起一瓶酒，一口一口喝起来。

这位曾任特聘教授的沈老师，在出事后调去了城中村的一个女子中学，虽是深受学生们的喜爱，但因为她明艳的长裙，她脖子后整日贴着的药贴，总是被老师和家长议论。

我看着她低头盯着酒瓶发呆，微卷的长发垂下，露出修长的脖颈。

我在想，药贴下藏着的，会不会是眼睛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