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门伯伯看着我的方向,揉了两下浑浊的眼睛,「抱歉,老奴认错人了。」
我松了一口气。
裴景走了两步,猛的回头看向守门伯伯,声音发颤,「周伯,之前有姓唐的姑娘来?」
「禀陛下,唐姑娘一年会来五六次,每次来,会留下一笔银钱,交代老奴用作府中养护修缮,请她进去坐坐,她总是推脱......」
棠,唐。
我无力地垂下眼睫。
淮安王府,是我最想进,却又最不能进的地方。
仅是路过,我眼前便会浮现淮安王夫妇被斩首,鲜血四溅的画面。
「咚」的一声,裴景握拳砸在一旁的柱子上,血珠顺着柱子一路滑下,神色痛苦,声音压抑,「她...没脸进来。」
「阿景!」青衫女子不由分说扯过裴景的手,掏出药瓶,给他的伤口上药缠纱布。
裴景任她摆布,目光茫然,嗓音又低又哑,「师姐,我控制不住地想见她,但我找不到她。」
原来,青衫女子是他师姐,徐茵。
我抿着唇,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我不想见你啊。」
正值酷暑,我死了快十日,尸身不管在何处,都早已腐烂得不能入眼。
「会找到的,再等等,」青衫女子低声安慰,顿了顿,「你忘了,凌将军方才传来消息,说追到了傅予怀的踪迹。」
「跟着傅予怀,想必能更快找到江姑娘。」
话落,裴景眉头略微舒展,闷闷地嗯了一声。
6
回宫前,裴景去了一趟天牢。
问我爹,我可能会去哪里。
我爹一脸颓然,说不上来。
又抬脚去阿娘的牢房。
丈夫谋害新帝至亲,身陷囹圄,两个女儿不知所踪,一个前朝太子妃,罪不至死,极大可能是圈禁终身。
而另一个前朝权臣之妻,既参与谋害新帝至亲,又负他情意,结局可想而知。
此时,阿娘钗环尽散,披头散发,双目失焦,抱膝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听到动静,看清来人,她神色癫狂地摇着栏杆,「皇上!是我害了棠儿,都是我的错!求您放过棠儿!」
我神色复杂地看着阿娘。
她偏宠姐姐,五年对我不闻不问,我自是从未奢求得到她的母爱。
当年不知她给我的宣纸有异,喜滋滋地用来画了一幅水墨山水图,送给裴景。
姐姐想嫁太子,让我替嫁一事,也是阿娘在暗中推动。
造成这一切的人是她。
不曾想,她竟会为我求情。
「害?你怎么害的?」裴景眸光凌厉,冷冷出声。
阿娘神色恍惚,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声音含糊不清,「棠儿作画的宣纸是我给的。」
「傅予怀杀人如麻,我不想宁儿嫁过去,淮安王府出事当天,我把她锁在院子里,逼她答应替嫁才放她出门。」
「她出门去了哪里?」裴景追问,声音急切。
阿娘抹着眼角,「听说她去谢老丞相那跪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