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出手机,打开,借助屏幕的弱光,抓着扶手上楼。
我的脚步放得很轻很轻,生怕脚步声会惊醒黑暗中熟睡的灵魂。
心跳声在空洞的楼梯间回响。
“咚咚,咚咚......”
头皮好像有点发麻的感觉。
越接近四楼,我走得越慢,迟迟疑疑的。
心里有个声音叫我赶紧跑。
我没有跑。
我上了四楼。
楼梯转角有一道铁皮门,铁皮门里面就是刘瞎子家门前的走廊。
我在那铁皮门前面犹豫了很久,终于干咽了一口唾沫,伸出手慢慢的推开铁皮门。
这时候我的心脏反而好像忘记了跳动。
锈迹斑斑的铁皮门发出“叽叽叽”的声音,就好像来自地狱的恶魔在咀嚼活人的骨头一样。
我觉得头皮很紧很紧,呼吸很困难。
我会看到什么呢?
“你怎么又回来了?”当我两只脚终于跨进铁皮门的时候,我听见刘瞎子的声音说。
我的手机差点吓得掉在地上。
“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了?”刘瞎子的声音又说。
他还是像白天那样坐在房门口,我看不清他的人,只能模糊的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
我一点都没有松懈,反而更加紧张了,又不知道说什么?
刘瞎子又说话了:“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疑问?”
“你到底是人还是鬼?”我直截了当的问他,忽然间什么都不怕了,好像是怕得麻痹了。
刘瞎子没有回答我,就这样沉默着。
他为什么没有抽他的水烟袋?
他旁边的火炉为什么熄灭了?
他......他为什么没有呼吸声?
“你到底是人还是鬼?”我又问了他一遍。
他还是没有回答,还是沉默。
现在跑,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你是不是在楼下遇到一个干干瘦瘦的老头?”刘瞎子终于说话了,“他还挑着两个箩筐,好像是卖菜的?”
我说:“是。”
刘瞎子说:“他叫做老王,就住在巷子里面的一间小房子里,租的。跟他住在一起的,还有他的老婆和两个儿子。去年冬天的时候,很冷,他就在屋里烧了一个像我这个一样的煤火炉。然后......晚上煤气中毒,一家四口全部都死掉了。”
我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我那个时候,肯定像要给傻子一样。
刘瞎子又说:“可是老王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还是每天都去卖菜,天不亮就出门,天黑了才回来。他的老婆和两个儿子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每天都在那个小房子里等他回家。”
我不知道该相信谁说的话。
我转身就跑下了楼,然后跪倒在地上,不停的呕吐,可是什么都吐不出来。
只憋出满脸的泪水。
过了好久,我才抹干泪水,飞快的逃离那栋红砖房,叫了个摩托车回到自己家。
我家在俊发城,离这里只有五公里。
回到家,我又趴在马桶上干呕了好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