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衍饮下一杯茶，忍不住问住持：“方丈，这世上当真有前世今生吗？”

无尘大师双手合十盘坐着：“阿弥陀佛。六道轮回，三世因果，今生际遇，未必不是前世未尽之缘。”

陆无衍心口一震，满脑子都是那句。

“今生际遇，未必不是前世之缘。”7

难道……白姜茹说的是真的？

这念头一冒上来，他就觉得荒唐至极。

陆无衍神情晦暗地盯着茶盏中一点浮沫：“不过是白姜茹身后之人的手段罢了，可笑。”

无尘大师只是摇了摇头，什么也没再说。

当晚，陆无衍在香积寺歇下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年少入宫，在御花园中和白姜茹撞了个满怀；

和白姜茹无人祝福的新婚夜，和白姜茹无处容身的寒天雪夜；

从万人之上的九千岁，到一朝倾倒成为最落魄的太监。

是白姜茹的怀抱给了他最后一点安稳….…

那些悲欢爱恨，竟如大雪纷纷扬扬朝他扑过来。

那么鲜明，那么锋利，让他心如刀绞、泪湿枕衾。

他记得，白姜茹是这世间唯一一个不曾嫌他、不曾弃他、不曾猜忌、畏惧、怨恨他的人。

他记得，自己是那么地希望，能和她下一世、下下世、永生永世，都能做一对白头到老的夫妻。

醒来时，陆无衍，满面泪痕，心口疼到快要窒息！

“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无衍按住胸口，匆匆下床穿衣。

外边守夜的小顺子惊了一跳：“干爹，您这匆匆出门，是要去哪？”

“回府。”

陆无衍丢下这两个字，直接翻身上马。

深夜的寒风刮在脸上，带着蚀骨的凉意。

但他顾不上，满脑子都想着要去见白姜茹。

可刚抵达府邸，就听见下人来报：“九千岁，昨夜已按照您的吩咐，送白姑娘进宫了。”

那一瞬，陆无衍连指尖都在发颤。

他又急忙转身出门，双眼通红地吩咐侍卫：“备下马车，本座要立刻进宫！”

坐上马车的那刻，天光破晓。

去往皇城的路上，百姓兴奋地交谈声，如雷击耳。

“今日圣上举行封妃大典，大赦天下！”

“听说这位贵妃娘娘是在三皇子发起兵变那夜舍身为圣上挡了一箭！真是传奇女子………”

“圣上与贵妃这莫不是月老牵下的姻缘！”

陆无衍听得心如火煎，双手攥得泛白。

什么月老姻缘，白姜茹手中红线明明是自己给她牵上的。

就算现在真和魏玄临牵了红线，他陆无衍也能亲手斩断！

他厉声命令：“再快！”

他要赶在封妃大典前将白姜茹带走，然后问问她到底给自己下了什么蛊，怎么会让他梦见那么真切的一生！

他要白姜茹亲口告诉自己，那都是梦，那绝对不是真实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抽在马屁股上的鞭子都见了血。

凭着九千岁的令牌，马车一路进了宫，在皇城内也是马蹄飞踏、车轮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