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要找到是谁换了我的水。
广场的人越来越多,我开始试图寻找一些蛛丝马迹。
左边的情侣领好水后,男生只喝了半瓶水,把剩下的半瓶留给了女孩。
右边的老人拿到水后,喝了几口就停住了,不像其他人那样渴得迫切。
远处的小男孩抱住他妈妈的腿,不肯喝水,怯生生地躲在后面。
正在我环顾四周搜寻嫌疑对象时,与孟星四目相交。
他站在离我不远处的地方,似乎也在暗暗观察着我。
见我注意到他,他径直走了过来。
(你脸色好多了。)
(你的巧克力很管用。)
孟星告诉我,他是P大核物理系大二的学生,发生核污染水事件时他正在地下的封闭实验室里做实验。
等他出来,才发现外面的世界已经天翻地覆。
他的同学相继被污染,发生了变异。
正常的人和污染的人间仇视对方,开始相互残杀。
(起初,污染的人少,正常人害怕他们身体发出的辐射,想要驱逐他们。)
(后来,为了安全,他们开始杀戮、焚烧、掩埋这些被污染的人。)
(变异的人从原先的害怕、躲藏变得愤怒、暴力。他们开始主动攻击正常人。)
孟星讲述时语气平静,可我能看到他眼中深埋的悲伤。
P大高材生自带的光环拉近了我和他之间的距离。
(前不久,生物老师刚教了基因突变,他肯定没想到这些知识马上就用上了。)
我冲他笑了笑,他也被我逗乐了。
身处困境,幽默和自嘲是我这个高中生能化解悲伤的唯一办法。
突然,我察觉了自己身体的异样。
有什么东西正迅速在体内生长。
4
我慌忙逃回了自己的房间,锁上了门。
避难所的建筑是一个类似球体的堡垒,内部分为很多层。
每层环行排布着一个个小房间,模拟蜂巢的设计。
每个房间很小,仅有床和简单的洗漱设施。
我躺在床上,五脏六腑仿佛被撕裂般剧痛。
我把自己埋在被子里,蜷缩着、身体抖个不停。
突然,剧痛消失了,尾巴又长出来了。
我仿佛陷入无底的深渊,绝望笼罩住我。
乱枪会朝我射击,我的残骸会装在金属的箱子里,被扔出避难所。
外面那么多危险我都小心翼翼地躲过了,现在在避难所里却——
我的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妈妈,我尽力了!)
领水的时间到了,门口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我没有出声,躺在床上,眼睛绝望地望着屋顶。
敲门声停止了。
我翻了一下身,手碰到了那把军刀。
爸爸的笑脸仿佛出现在眼前:(在努力一点点就能成功)。
每次我被对手打败时,他总是这么鼓励我。
我拿起军刀,朝着尾巴切下去。
哪怕只能多活一天,我也要试一试。
几天过去了,我切掉重新长出来的尾巴,按时到广场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