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弩之末,濒临建制溃散的甲营,经受不起再一轮的绝命阻击。
濮阳伯仪,内心百感交集。
这场仗最后,真打不过了,这是用人命也填不赢的战争了。
要是战死撒手人寰倒还轻松,一切散为烟尘。
但作为生者,作为军人,作为有生力量,却不可以也不甘心轻易白白送命。
生者还得活着,打不过也得活着,为了下一次的绝地反击活着,为了夺回山河人间的和平活着。
可人,终究是凡胎肉身,面对傲然碾压的敌人,再愤怒也是无能,感叹心有余而力不足。
广袤山川异域,镌刻荣辱百年来的家国破碎。
华夏军队,面对的就是这样的敌人。
濮阳伯仪,深感绝望。
就在这时。
“校尉小心!!”
一声呼唤,惊醒了沉浸迷离的濮阳伯仪。
他身旁的那一台麒麟重骑,推开了濮阳伯仪的座驾。
神情木然间——
一道激光,击中了那台顶替濮阳伯仪座驾原先位置的麒麟重骑。
强光熄灭后,那台麒麟重骑,被截断了两腿。
随后,一台埋伏的崇明守卫,从烧着红碳火星的树林中,巍巍然走了出来。
那断了双腿的麒麟重骑,在地面侧倒,右机械臂不甘地向着濮阳伯仪伸去。
“四号!”
“校尉……属下,属下尽力了,快走……快走……”
话音未落。
沉重的铁蹄,落在了麒麟重骑的胸口上。
嘭!嘭!嘭!
如万斤的巨掌拍打地面,一下又一下!金属踏击声如此响亮,令人发怵!
崇明守卫足足踏了五下,麒麟重骑坚固的驾驶舱,才被这铁蹄踏陷进去,崩出满地碎屑。
每一下,都似在濮阳伯仪心头用尖刀割肉处刑,痛不欲生。
清晰可见,驾驶舱防护玻璃和胸甲钢板极度扭曲变形,电火花在断开的回路不停烧着刺眼的光。
而一只手臂,从驾驶舱的裂缝间隙垂了下来。而这只手臂下的地面,滴落着被砸碎的肉和骨,鲜血如柱,淋漓暴露空气之中。
窒息的恐惧,萦绕惊骇的目光。
下一个,就是自己了。
濮阳伯仪,抬起重炮扣动扳机。
一直到扳机再也扣不动,提示弹药耗尽。
崇明守卫,顶着炮火踏步而来。
一发命中在崇明守卫的头上,灼烧下,它的独眼裂开了痕,但是光芒正在汇聚!
弹夹已经被打空了。
穷途末路。
在这台四足强悍的战争巨兽后方,还有十二台崇明守卫,正在踏过地面,撼动而来!
望着这紫色的光芒,意识仿佛静止。
濮阳伯仪一动不动,牙齿在不自禁打战,握着操纵杆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他沉浸濒死跑马灯幻想,麻木间看见有个无脸的黄衣女子,正从空中,伸手抚摸自己的脸庞,温暖至极。
濮阳伯仪知道,那也许是忘川河水间的呼唤,告诉自己死期将至。
但是,下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