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葬礼太恶心了！安安他不会喜欢的！不要假装假装！”

她最后几个字带着明显的颤音，狠狠地挂断了电话。

胸部酸胀窒息。

安安在黑白照片中笑得很开心，可是一室冷寂给他增添了些许委屈。

我摸了摸他的脸，喃喃地说：“别哭，安安……妈妈只是生病了……”

“别怪她，她很爱你，比世界上任何人都爱你。”

“包括我。”

全世界都知道，苏禾是我最喜欢的人，安排第二。

只有她不知道。

我宁愿她不知道。

清晨，苏禾来了，带着酒意和凉意，还有林泽。

他扶着苏禾摇摇晃晃地走到灵位前。

我坐在一旁，仿佛未闻。

苏禾盯着安安的照片看了很久，甩开林泽的手，扶着照片支撑着自己，嘴唇发抖，眼睛里充满了泪水。

最后，眼泪滚滚而下。

抱着安安的照片，她瘫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一阵鼻酸，我忍不住低下了头。

她很少这样放纵哭泣。

她的眼泪总是安静的，会掉下来，固执地抿着嘴唇。

让人的心仿佛被嘴唇抿在一起，又酸又麻。

眼前的苏禾再也挂不住冷静的伪装，哭得上不来气，仿佛要晕过去了。

我忍不住上前扶住她的肩膀：“小河，别这样……”

她好像被针扎了，突然推开我：“别碰我！别碰安安！”

“你为什么要去我的办公室！为什么要把毯子盖在安安的脸上？”

“安安活活憋死！”

“江述，为什么不是你死了？”

苏禾歇斯底里地向我喊道。

我无言以对。

心脏似乎被一只巨大的手压碎和碾压，疼痛不成形，呼吸急促。

是啊，我也想知道。

为什么不是我死了？

我宁愿死，也不愿你恨我。

但是我宁愿你恨我，也不愿你恨自己。

苏禾，那块手帕，是你盖的啊。

我认得那块手帕。

前段时间苏禾迷上了扎染自己。

拿回手帕的那天，她转过手帕逗安安笑，时不时地手帕掉到安安身上，脸上，她又笑着捡起来又转了。

也许那天她在办公室也这么做了，但紧急会议通知让她忘记捡起安安脸上的手帕。

当我走进她的办公室时，安安已经失去了呼吸，手帕下的小脸又蓝又白，身体很冷。

不透气的棉织物夺走了安安的生命。

我很难过，但我还是坚持做计划。

这是个意外，不是苏禾的错。

无论如何，她都承受不起如此痛苦的后果。

她会崩溃的。

于是我打点了自己的医院，让他们把死因改成新生儿猝死综合征。

每个婴儿都有可能遇到无解的紧急情况。

她还是会难过，但至少她没有那么自责。

没想到，只瞒了她半天。

那天下午，她从林泽那里知道了安安真正的死因。

然后我，一个刻意隐瞒真相的人，成了头号嫌疑人。

她根本不记得手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