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壮不敢跟他较劲儿，挟了青菜，和着米饭吃得索然无味。林晓骏饭也不吃，把罐里的参片和童子鸡吃尽了，连汤也没剩下一滴。他放下筷子，又在桌前盘腿坐了。

二壮知道林晓骏又入定了，他想想始终觉得心里不舒服，有些酸溜溜地说，“哎，还是你们日子过得好啊。呆在家里，不用天天上学。”

“你知道什么。”鲁鲁把嘴里的饭咽下去，又开始批他，这都快成她的乐趣了，“我和晓骏七岁以前就把四书五经念完了。我爸前后又请了八个先生，教我们写诗作赋，全给我哥赶跑了。”

“厉害！”二壮一挑大拇指，羡慕得不轻。他想是不是该把私塾里的老先生揍一顿，估计赶跑他，也是件很简单的事儿。不过，他又掂量了一下这么做的后果，老爹的拳头很结实啊，他赶紧把心里的念头给熄了。

“你们慢慢吃。”林晓骏从蒲团上起来，抬腿出门去了。“我去遛雕。”

“狗日啊。”二壮眼睛都红了，心说我连只像样的狗也没得遛，同样是做人，差距咋就那么大哩。他愤愤不已地用筷子插着碗里的白米饭，“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不过就别吃。”鲁鲁怂恿他，“饿死正好，一了百了。”

你当我傻啊，二壮捧着碗，给小丫头一个白眼。

林晓骏出了门往东走，绕过一片柳树林。里面是一个方圆五里的湖泊，湖边搭了一座木桥，七转八折通向湖心的一个亭子，伏波现就住在里面。伏波是林晓骏给大鸟起的名字，主要是因为，金雕波浪般翘起的头冠，他翅膀轻轻一扇，就能在湖中掀起浪花。还有一个就是林晓觉得这名字挺好，挺有气势，就胡乱用了。

金雕看见林晓骏来了，把鸟头亲热地在他身上磳了磳。林晓骏把它从凉亭里让出来，翻身上了鸟背，又摸摸它乌黑的头冠，“伏波将军，出发。”

伏波不知有没有听懂他的话，双翅一振，冲天而起，飞上白云。林晓骏也没什么地方想去，任由它往北邙山飞去。伏波飞得很快，不过展了三翅已经远远将建邺甩在身后，脚下是小包子一样掠过的山峦。

忽然，伏波在天空一声清唳，急速振动双翼朝地面捕去。一个俯冲，伏波锋利的爪子深深抓进一个小土丘中，略微一顿，它又仰首拔上天空。林晓骏在鸟背上看不清楚，只隐约看见它爪下半截黑褐色的肉块，湿漉漉的反光。

重新将白云踩在脚下，伏波身体一轻，爪子里的东西划过一道弧线，朝地面上的一块大青石坠去。林晓骏看得清楚，分明是一团脚盆大的黑褐色肉块，那东西像活物一样扭动着，发出婴儿一般的啼叫声，呜呜哭泣。

林晓骏寒毛发炸，不知道这是什么怪物。正想着，那物已经狠狠砸在青石上，弹起三丈多高，又落在青石上，再也不见声响。